“那場車禍死了四個人，其中有一個是你前夫。”他語速仍然不快，可是說出口的每個字, 都讓劉玉芳越越小。

方永年低低的笑了一聲。

這四年，他調查到了很多東西, 每一件都丑陋的讓他意外。

他以為他已經看破了，可是每一次他都會發現，人的惡，本沒有底線。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劉玉芳。

就像陸博遠說的，劉玉芳是個沒什麼文化的普通人，在整個案子里，唯一的存在就是前后不一致的兩份筆錄。

他之前一直猜測，劉玉芳應該是收了讓改筆錄的錢, 至于為什麼要改筆錄, 改了以后會發生什麼, 應該是不知的。

畢竟當年他在醫院里接的那個電話里劉玉芳哭的樣子, 他真的覺得是真心的。

結果……居然是知的。

居然是事先知道那場車禍會發生的。

一萬塊錢對于來說, 確實是了。

劉玉芳一不, 在塑料方凳上，除了的手指和, 看起來就像是個蒼老的掉了的雕像。

方永年的盯著, 用了四年時間都沒有徹底習慣的義肢接口很痛, 他甚至無法分辨這是幻肢痛還是真實的卡住了。

他的角微微揚起, 眼底卻越來越冰涼。

“葛文耀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王達鋼這一趟會出事。”

“你沒有報警，也沒有想辦法通知王達鋼。”

“為什麼？”

這明明是一場可以阻止的災難！

劉玉芳了一下，一點點的抬起頭，張了張，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又張了張，這次終于發出了聲音，卻啞得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我不知道。”

否認。

一邊否認，一邊發抖。

方永年沒理。

“車禍的事，你是知的。”很多事，終于慢慢的清晰。

難怪只收了五萬，因為自己心里就有鬼。

間接害死了四條人命！

“你向陸博遠打電話確認了自己修改筆錄沒有問題之后，收了那五萬塊錢就想把這件事了結了，結果沒想到五萬塊錢并不夠花。”

“你給我打電話已經是車禍一個多月后的事了，這一個多月時間里，你發現死去的王達鋼其實也收了錢，而你并不知道這些錢都到哪里去了，所以你開始四打聽。”

終于發現這個案子只用五萬塊錢是沒辦法打發的，所以四找人確認自己是不是吃了虧。

所以才會打電話給葛文耀，想要知道葛文耀是不是也收了錢。

劉玉芳的瞳孔越越，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

方永年又笑了。

他終于懂了。

這麼多年來的調查終于有了清晰的眉目，他的右痛到癲狂。

“你希王達鋼死，為什麼？”他用右義肢踹了一腳塑料凳子，哐當一聲巨響。

劉玉芳抖得都不像個樣子。

“我……”急的鄉音都出來了，“我沒有。”

方永年沒說話。

“是他……是達鋼他不是個男人……”滿了皺紋的眼睛開始酸，了，卻沒沒有眼淚。

大部分人遇到事的第一反應，都是責怪別人。

哪怕其實明明有能夠救他的機會，哪怕其實也是害死前夫的殺人者之一，的第一個反應，也仍然是責怪別人。

“他在外面有人！他還有個兒！”抖著，再也流不出眼淚的眼眶干發紅。

方永年看著，一言不發。

“我事后去找過那個人，可是搬走了，一定是拿到了很多錢才搬走的。”四年過去了，仍然怨恨，恨不得那個小三去死。

不，恨不得那個小三活著，比還慘的活著。

“是誰給你的錢？葛文耀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方永年很冷漠。

的事，和他無關。

劉玉芳吸了口氣。

“我之前并不認識葛文耀。”渾濁的眼底已經看不清楚緒。

并不認識葛文耀，那個時候，正在跟王達鋼鬧離婚，因為王達鋼把大部分的薪水都寄給了那個人，而他們家一窮二白。

撒潑哭鬧都沒有用，王達鋼任打任罵一言不發，堅決不告訴那個人是誰。

所以接到那個電話的時候，語氣很不好，那時候覺得所有的陌生電話，應該都是王達鋼的那個狐貍打過來的。

“他問我王達鋼出門的時候有沒有吃冒藥。”回憶的斷斷續續，“我覺得他霉頭，就罵回去了。”

“但是他再三跟我確認，并且告訴我，如果王達鋼吃了冒藥出門，這一趟就回不來了。”劉玉芳深呼吸。

“他說話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所以我……”

劉玉芳的手又開始抖，這一次甚至連壑縱橫的臉都開始神經質的搐。

“王達鋼出門的時候，吃了冒藥。”這句話，說的無比艱難，但是卻出奇清晰。

這個藏在心里四年的，終于被宣之于口。

“他那天明明沒有冒，卻在前一天晚上買了兩盒冒藥，出門的時候吃了好幾顆。”

“葛文耀在電話里告訴我，王達鋼如果吃了冒出門，那麼這一趟可能就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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