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溫聲對兩人道：“恭喜。”

　　道歉的話他一早跟季眠說過，只是不管說多次，也難解心中歉疚。

　　季眠喜歡他多年，曾經又在裴家人辱罵他時替他說過話，而他卻險些讓季眠家破人亡。

　　他並非有意害紀家破產，可惜紀家跟錯了人，裴家倒臺，紀家也只能跟著吃個教訓。

　　他兩年前想過對紀家出援手，只是紀海脾氣急躁，篤定他是黃鼠狼給拜年，沒安好心，因此未曾接過。

　　好在如今紀氏已有了起。

　　“紀……”裴清想到季眠已經結婚，且此時也是紀氏的接班人，頓時覺得這句“紀爺”的稱呼不大妥當，改了口：“如果紀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紀總盡管提。我一定盡力。”

　　季眠聽見“紀總”這個稱呼，呼吸都滯了下。

　　喻闖則是聽得微微蹙眉。

　　“……嗯。”季眠勉強笑笑。

　　裴清說完，衝兩人一點頭，和俞雲奎一起走向餐廳裡面的位置。到後面的隔桌時裴清停下來，正要準備座，俞雲奎卻拽著他去了最角落裡、季眠看不見的位置。

　　“……紀總？”

　　季眠聽到喻闖的聲音，表僵住。

　　喻闖迷茫地看著他，“紀總……什麽紀總？”

　　還有裴清口中提到的紀氏……紀家不是已經破產了？

　　“也許是——”

　　“欸？”

　　季眠剛要解釋，忽然隔壁桌的一男一起結帳，約莫五十歲的男人略過格擋的矮屏風瞧見季眠，驚訝出聲：“紀總！”

　　喊的這一聲，恭敬又熱絡，是生意場上應酬時的語調。此人是與紀氏有合作關系的一家小公司的老板。

　　季眠眼皮跳了跳，心想：周紀當初的建議是對的。他真不該總往這種餐廳裡跑。

　　男人笑道：“居然在這裡上紀總。”

　　上合作方老總，季眠臉上不得不掛上屬於“紀總”的淺笑，他起跟男人寒暄了幾句。說話時老又明，完全不同於面對喻闖時的那般驕縱傲慢。

　　季眠面上一派風輕雲淡，談笑自若，卻全程沒敢往喻闖那邊瞥上一眼。

　　“我跟我人先離開，就不打擾紀總用餐了。”

　　季眠微笑目送兩人離開。待兩人都走出餐廳大門了，卻還沒膽量轉過頭去看喻闖的臉。

　　【坐吧，他總不能吃了你。】系統悠悠道。

　　季眠著頭皮坐下來，低垂著腦袋，前所未有地乖。

　　這時服務生端上來兩份前菜，分別放在季眠和喻闖面前。

　　季眠雖然不敢抬頭，但卻敢強裝鎮定。他故作從容地開始用餐。

　　半分鍾過去，對面的人卻連餐都沒一下。

　　季眠吃了兩口，終於覺得食難以下咽，輕輕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一點一點地、緩慢地抬起眼皮，最終與喻闖漆黑的瞳孔對上。

　　“……”

　　“……紀總？”

　　季眠沉默。

　　“紀總。”

　　季眠別開目，“嗯。”

　　“紀氏，沒有破產？”

　　季眠努力狡辯：“我也沒說過紀家破產，只是當初……快要破產。”

　　的確，紀家破產的消息是周紀告訴喻闖的。可既然昨天季眠跟周紀還一同出去聚會，憑兩人的關系，不可能不清楚此事。

　　喻闖像是被丟進了謎團裡，整個人都是困的。

　　其中最讓他不得其解的疑團是：如果紀氏還在，那季眠為什麽要同意跟他結婚？

　　喻闖警告自己不要多想，也許是現在的紀家不比當年風，連紀海都不再參與管理，紀氏集團想必已是一團散沙。

　　季眠答應他，一定是別有所求。總不可能是因為喜歡他。

　　“帶我去看看紀氏。”

　　季眠的手抖了一下，“現、現在？”

　　“現在。”

　　“……我有點。”

　　“我可以自己去。”

　　“……”

　　二十分鍾後，季眠跟喻闖一同站在紀氏集團公司大樓底下。

　　喻闖微微仰頭，恢弘的樓宇高聳雲，極目往上，才勉強看得見頂。興許比不上寧城最大的兩家企業，雲馳、泰興，但要說落魄？

　　——中心商業區，整個寧城最繁華的地段，附近盡是燈火通明的商圈。

　　距離驪水新苑，至四十分鍾的路程。

　　喻闖牽著季眠的左手，手指輕輕挲著季眠無名指上的婚戒和骨節，微微偏過頭，語氣聽不出喜怒：

　　“今天遲到了吧？”

　　季眠：“……”

　　“遲到了多久？”

　　“……半個小時。”

　　喻闖忽地笑了聲。

　　還有剛剛加班結束從公司裡出來的員工瞧見季眠，火上澆油。

　　“紀總！”

　　“紀總好~”

　　季眠：“……”

　　第145章

　　兩人之間好一陣沉默。

　　喻闖拉著季眠， 徑直走紀氏集團的公司大門。

　　“你要幹嘛？”

　　“帶我進去看看。”

　　季眠看著走在自己前的喻闖，心道這究竟是誰在帶路？

　　兩人在幾分鍾後到達季眠的辦公室，出奇地寬敞。辦公室旁邊相連的就是私人休息室。

　　喻闖從進公司起就一直沒開口說過話， 季眠莫名心裡犯怵。

　　“看完了，可以走了嗎？我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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