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嗽的癥狀比幾個月前那次輕很多， 但還是不舒服，嗓子裡、鼻子裡、腦袋裡，都是一團。季眠躺在床上，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看，被漆得很白的牆面亮得他眼暈。

　　篤篤——

　　臥室門外傳來兩下敲門聲。

　　“哥，我進來了？”許知夏的聲音過一層厚木板傳進來，許家的門隔音效果不錯，把許知夏的聲音削得很悶。

　　一月底許知夏正巧趕上放假，照顧兄長的任務便被許父許母鄭重地拜托給他了。

　　說是照顧，其實也就是監督季眠吃藥、吃飯，其他的活都有家裡的傭人去做。

　　打過了招呼，許知夏推門進來，手裡端著溫水和一大包藥。真的是一大包，在手心裡鼓鼓囊囊的。

　　他扶著季眠坐起來，把藥和水一並遞給他。

　　吃藥時，季眠結隨著吞水的作上下滾，隨後忽然頂在上頭，不向下了。

　　許知夏知道，這是季眠有點反胃，咽不下去。

　　他急忙去找垃圾桶，以為對方要吐。

　　垃圾桶提在季眠跟前，床上的人卻愣是咽了下去，神如常地放下杯子，上頂的結也下去了。

　　許知夏放下垃圾桶，把包藥的紙張團丟了進去，猶豫要不要現在出去。一抬眼，卻發現季眠的目落在自己上，看得很專注。

　　他有點莫名：“哥？”

　　“頭髮上，”季眠指了指他的右側頭髮，“沾上貓了。”

　　還不止一點，許多多大概是欺負到許知夏的腦袋上了，並且顯而易見是趴在許知夏的右邊腦袋上，好幾撮長而白的亮得跟羽似的。

　　“哦……”許知夏抬手了兩把，手在頭髮上抓了抓去，愣是完地錯過了。

　　“我來吧。”季眠衝他抬手。

　　許知夏頓了一下，還是走近他，乖乖底下腦袋。

　　一時間，屋的氣氛居然稱得上和諧。事實上，無論是許知夏還是許池秋，待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會表出對彼此的厭煩，相得格外融洽。

　　他們對彼此的敵意只在人後施展，明面上絕不會泄半點，表面功夫皆是做得很好。

　　季眠撿完貓，細長的手指在許知夏的頭髮上撥了兩下，確定乾淨了才收回手。

　　許知夏眼睛緩緩眨了兩下。

　　大概是從上次陸舸帶“許池秋”出去一趟以後，他哥好像突然……變了一點。

　　至於哪裡變了，許知夏說不上來。

　　但“許池秋”的轉變令他很不自在。

　　像是聞見了被日曝曬後的被子上的氣味，讓人忍不住想打噴嚏。

　　準確來說，從幾個月前開始，“許池秋”上就有一點微妙的變化，但那時還不足以令他覺得別扭。

　　【有點崩人設了。】系統道。

　　季眠：【可你說過，希我高興。】

　　系統：【……】

　　它撤回那句話！

　　季眠沒打算完全按著自己的子來，讓系統難辦。只不過在一些無關要的事上，他想隨心所一點。

　　許知夏觀察著季眠的表，但無法從中判斷出任何信息，唯一能獲取到的只有那張羸弱消瘦的面孔。

　　‘許小爺，何必呢？不過幾年而已。’

　　他想，那家夥說的沒錯。

　　即便放任“許池秋”不管，再過一段時間，長一些或許還有幾年，短一些也許就在不久後，許池秋自己就會離開他的世界。

　　許知夏忽地皺了下眉，繃了，有點惱恨自己想要讓步的弱念頭。

　　晚上，陸舸過來了。

　　跟林叔打過招呼，他徑自上了二樓，敲門進去。

　　房間裡很悶，很熱，壁掛爐燒得屋子裡熱烘烘的。房間裡還有一臺加，以免屋太過乾燥。

　　陸舸往臥室的床鋪上掃了一眼。

　　目先是捉住了只出一個腦袋的季眠，隨後才打量起其他地方。

　　他之前沒進過季眠的臥室，今天這還是頭一回。

　　季眠的床很，鋪得十分“厚實”。

　　床墊本就厚，下床單和棉褥還一層疊一層，是鋪的床褥就比陸舸手指一拃的長度都要再長上一點，有二十多將近三十公分了。

　　上蓋兩個厚被子，也是疊在一起。

　　陸舸第一次看見季眠冬天的床鋪，忍不住角一。

　　這人怎麽忍的？睡在這種床上，不被熱死也被悶死了。

　　他反正是睡不了，看得就悶得慌。

　　季眠就在這一床暖和得不像話的床鋪裡，臉頰燒得通紅。

　　“咳，陸先生……”季眠隻說了幾個字，覺得嗓子疼，又不再說了。

　　但他一開口，嗓音含含糊糊的，還有點啞。

　　陸舸就只聽了這一耳朵，心裡就像是陷下去一塊，得不像話。

　　他垂著眼，靜靜打量著被棉被簇擁在最中央的人，只出一個腦袋，臉頰泛著紅，因為冒，呼吸時能聽見悶悶的鼻音。

　　好乖啊，大爺。陸舸想著，忽然就覺得心臟發疼。

　　他倒希季眠別這麽乖，最好是惡劣一點，心狠一點。有點活人的氣兒，別乖得這麽討人喜歡。

　　“聽說大爺又病了，我順路來看看。”

　　季眠臥室裡的暖氣開得很足，陸舸了外套隨手掛在書桌前的椅背上，然後拉過椅子，在季眠邊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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