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把自己鬱結的緒告訴任何人,但是某一天,他腳步沉重地走進研發公司,還沒坐到工位,一向嚴厲的上司忽然走過來,把簽過字蓋了章的實習證明放到他的桌上,告訴他:“小鍾,學業繁重的話,就不用來這邊了。”
鍾息愣住。
走出研發公司時,他突然反應過來。
霍司承的電話及時地打過來,“恭喜息息實習結束,我請你看電影好不好?”
鍾息皺起眉頭,“你發瘋了?”
“沒有啊,”霍司承輕笑,他永遠吊兒郎當,自顧自說話:“這兩天沒什麼事,隊裡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個可以放電影的投影儀,息息,我們一起看電影吧。”
鍾息本不懂霍司承在說什麼,霍司承已經開始安排:“好了好了,我幫息息買好票了,一家私人電影院,下午兩點半的場次,二排三號,看星際穿越怎麼樣?”
“你又這樣!”
鍾息生氣到冒火。
霍司承遠在幾千公里外,還不知悔改地肆意手他的人生。
鍾息反覆提醒自己不要去,但還是不控制地往那家私人電影院邁,明知道隔空同步看電影這種行為很傻,但他還是坐在了二排三號的位置,靜靜等待電影開始。
私人影院一共六個座位,但只有鍾息一個觀影人,鍾息並不意外。
清場是霍司承慣常的做派。
當主角們乘著燃料所剩無幾的飛船朝著最後一顆附近星球進發時,鍾息的後忽然來了一個人,形高大,他坐了下來。
鍾息心裡咯噔一下,有種預。
他屏住呼吸,往後看。
看到了霍司承。
霍司承朝他挑了下眉,笑道:“想我了嗎?”
鍾息怔怔地著他。
Matthew在黑中不停地掉落時,霍司承傾過來,在鍾息的上印了一個吻。
他說:“我好想你,息息,我高估自己了,我本做不到三年不見你。”
鍾息那時想,能給我一個霍司承從沒出現過的五維空間嗎?
但霍司承沒給鍾息這個機會。
鍾息被霍司承親得發懵,舌都疼了,霍司承說:“軍艦在溫西港口停靠一夜,我就趁著機會回來一趟,之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
鍾息窩在霍司承懷裡,一聲不吭。
他拉開霍司承的領口,看到霍司承肩膀上有一著防水的傷,有淺淺的跡滲出來,霍司承說:“一點小傷,息息不要擔心。”
他說:“從明天開始,息息就不用去公司實習了,開開心心地在軍校里過完剩下的一年半,不管發生什麼都不用怕,有我呢。”
霍司承總是對鍾息的生活了如指掌,但鍾息卻無法及霍司承的生活。
鍾息疲憊地閉上眼睛。
他說“有我呢”,可是讓鍾息日夜揪心的人也是他。
再等醒來時,電影早就放完。
霍司承已經離開,邊空空。
鍾息用手捂住臉,不可自抑地哭出聲來。
他既沒來得及和霍司承說分手,也沒來得及說出“我很想你”,霍司承總是不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也不給他理清這段的時間。
霍司承匆匆而來,匆匆離去。
帶來希又帶來失。
一個月後,他從盛煊那裡得知,霍司承帶領小隊經過殊死搏鬥,干翻了一隊想要破壞海床設施的特工,立了大功。
鍾息只是喃喃重複:“殊死搏鬥?”
盛煊無奈:“小息,別多想。”
那時候鍾息想,等霍司承回來,我就和他分手。
誰知道等來一傷的霍司承。
其實鍾息是先收到霍司承的書,再見到霍司承的,霍司承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平安歸來,所以提前準備了書,鍾息是唯一收信人。戰事太激烈,霍司承一度失去和軍艦的聯繫,他的書就這樣被戰友草草寄了出去。
那天鍾息抖著打開信封,門突然被人敲響,霍司承站在門外,風塵僕僕。
他的脖子、胳膊和上都有傷。
他還是混不吝地挑眉笑,語氣虛弱又故作輕鬆:“我怎麼捨得讓息息當小寡婦?”
鍾息衝上去抱住霍司承。
在鍾息平淡如水的生活里,霍司承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好像是老天派來專門給鍾息的生活增加波瀾的,鍾息也一直說服自己去習慣。
直到現在,他突然意識到——
如果生活註定要起波瀾,為什麼他只能被承霍司承的侵襲呢?他為什麼只能自己去配合、去適應霍司承的人生軌跡呢?
他應該有自己的人生軌跡。
除了那顆星星,鍾息好像還沒有找到真正的熱。
他之所以霍司承,不就是他的赤忱、勇敢和他骨子裡的英雄結嗎?
夜深時,他起走到窗前。
從二樓看下去,霍司承依舊坐在院子裡。
鍾息從來沒有用這個角度看過霍司承,他俯視著霍司承的失意、頹然、狼狽。
真奇妙,這是第一次。
霍司承困於,而鍾息擁有決定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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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副送來急件時,霍司承還在車上補覺,他一夜沒睡,又吹了一夜的海風,回到車上已是心俱疲,躺下來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