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蘇庭嶼的表,不像是在講冷笑話。
他等著虞舟的回答,即便已經癱坐在地,依舊不依不饒,連續問了兩遍。
“小船兒,你在為季冬彥哭嗎?”
虞舟啞口無言,隻能苦笑。
剎那間,花灑淋下的熱水,變得刺骨無比,凍人的寒意往的每一個孔裏鑽,提醒著,囂著:遊戲結束了。
從頭到尾,他們之間,隻是遊戲而已。
再次睜開眼睛,虞舟躺在床上。
蘇庭嶼不在旁邊。
但枕頭變了兩個。
前兩天還說看不順眼,被扔掉的枕頭,又躺在原本的位置了。
說扔就扔,說撿就撿。
主權,隻在蘇庭嶼的手裏。
虞舟翻了個,側臥著,眼睛空地眨了眨,看到在沙發上坐著的蘇庭嶼。
一盞微黃的落地燈,投下的斑隻夠籠罩他一人。
手裏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忙什麽。
虞舟也不打算問。
說不出話了,不是嗎?
這時,蘇庭嶼站起,從斑裏走出來,緩步靠近床邊,虞舟趕閉上眼睛,繼續假寐。
蘇庭嶼掀開被子,牽起虞舟傷的手,小心翼翼地揭開虎口上的創口,細心地給塗了一層藥膏。
傷口早就已經結疤。
塗抹藥膏,隻覺得有些冰冰涼涼,倒是不疼。
蘇庭嶼抹完藥膏,沒有再創口,輕輕地嗬氣,安傷口。
“教了那麽多,這種東西,記得最清楚。”
過了一會,藥膏吸收,他又把虞舟的手重新塞回被窩。
虞舟心頭一,就覺耳垂上有一個吻落了下來,輕克製帶著溫度。
“我都沒舍得咬傷,你倒是狠心……”
若有似無的一聲歎息。
虞舟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聽。
明明……他才是要將自己拆吃腹的豺狼,又裝純良。
混混沌沌間,虞舟的呼吸漸漸平緩。
蘇庭嶼著發的手,力度變小,及到潔的額頭,掌心微——
是不是有些發燙?
發燒了?!
剛剛才把自己哄好的男人,臉又暗了下去,翻下床,重新去拿醫藥箱。
溫度計長久不用,像是失效了。
一會36度5,一會37度5,起起伏伏。
蘇庭嶼信不過這玩意,讓向弋直接去請醫生。
他不能帶虞舟出門,傍晚的事,上了社會熱搜新聞:
#城南馬場,兩男子互毆,疑似糾紛#
事是在給虞舟洗澡時,發酵的。
等把人伺候好,照顧到床上,北城的電話都打來了。
蘇銘煊打了兩個,沒接。
沈媛發了一條消息:爸爸很擔心。
蘇庭嶼掃了一眼,沒回複。
蘇程海本不可能擔心他!恐怕隻會大發雷霆吧。
果不其然,在讓向弋去找醫生後,蘇程海質問的電話,如期而至。
“到底什麽況?車子裏的人是誰?”
蘇程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連一句責罵,都是屈尊降貴。
蘇庭嶼冷笑:“年紀大了,開始刷短頻了?”
“出了這種新聞,你覺得我會袖手旁觀?”
蘇程海等到半夜,也沒有得到任何回複,隻能親自過問。
“你是關心我被打?還是關心車裏的人?”
“……”
半天的沉默。
寒意慢慢席上心頭,蘇庭嶼沒忍住悶笑出聲。
電話那頭的蘇程海,大發雷霆,哐當一聲,不知又砸了家裏什麽值錢的擺件。
就聽到他吼道:“要不是那個人,你能乖乖被打?方家的兒還在南城,傳出去,聯姻都得黃了!”
“方卿雅。”
“什麽?!”
“沒什麽,怕您忘了的名字,好心提醒。”
“……蘇庭嶼,記住自己的份!你是蘇家人,外麵養了多花花草草,都給我藏起來! 惹了一腥,你也不嫌麻煩。”
“麻不麻煩,也是我的事。”蘇庭嶼聲音有些沉,失去耐心,“就不勞您費心。”
“蘇庭……”
啪!
電話掛了。
蘇庭嶼疲累地著山,閉目養神,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氣,又要冒上來了。
向弋的速度很快。
醫生進屋的時候,難掩好奇,盯著蘇庭嶼臉上的烏青,看了好一會。
他擺擺手:“被病秧子揍了兩拳,我還能被揍壞了?”
醫生訕笑:“打在臉上,煮個蛋一,好得快!”
“……”
蘇庭嶼麵無表地領著醫生進臥室,讓他給虞舟量溫。
虞舟小臉紅撲撲,藏在被窩裏,還打著輕鼾,半點沒有生病的模樣。
醫生量了溫,沒有大礙。
蘇庭嶼瞬間覺得他不專業:“確定沒事?剛才額頭很燙!”
“您被……您被打的時候,在現場吧?可能是被嚇到了。或者,洗澡涼也是有可能的,臥室空調溫度不要調得太低。發燒不是病。”
嘖!
什麽他被打的時候?
那是他不想和季冬彥一般見識,要是他還了手,虞舟非得跳起來打抱不平,想想就煩。
眼見著蘇庭嶼有些不耐煩,向弋將醫生請了出去,付過診金,留下新的溫計。
熱搜上的猝不及防。
一場馬場門口的鬧劇,視頻上看,就是蘇庭嶼被季冬彥單方麵揍了三拳,拳拳到,都打在臉上。
他確實沒有還手。
沒有必要。
季冬彥那種病秧子,一推就倒,打出來的拳頭也沒什麽力道。
痛?當然是痛的!
但向弋和馬場保安趕來時,一拽季冬彥,人就摔倒在地上了,估計比他更痛。
無關要的細枝末節。
蘇庭嶼唯一關心的是,必須得讓季冬彥在虞舟的生活裏消失!
這小子的膽子太大了!
居然直接下跪求婚,連鑽戒都買好了。
一想到季冬彥口口聲聲說虞舟,蘇庭嶼的腦門就嗡嗡直響,極力忍,才能控製住自己想要施暴的衝。
駱麟海也看到了熱搜。
打了好幾通電話後,才聯係上蘇庭嶼。
一開口,就是幸災樂禍:“沒拍全吧!你是不是也揍回去了?”
蘇庭嶼扶額:“你很開心?”
“不不不,怎麽能開心呢!我剛才可是費了不力氣,才把熱搜給撤了。原視頻也找人刪了,但其他的,估計得等等。”
駱麟海自然還得順著邀功。
“辛苦了。”蘇庭嶼不想多說。
“那你是不是揍回去了?”駱麟海居然不依不饒。
蘇庭嶼皺眉:“怎麽?他不是自己討打的嗎?”
說完,就掛了電話。
臥室裏瞬間安靜。
長久的一陣沉默後,蘇庭嶼突然覺得不對,回頭一看,虞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
眨著眼睛,眸子裏清亮無比,睫忽閃忽閃,眨得很慢。
就這麽看著蘇庭嶼,也不說話。
蘇庭嶼心裏冒火,直覺是想關心季冬彥,口不擇言地罵了一句:“放心,他死不了。”
虞舟眼裏的,稍微黯淡一些。
在蘇庭嶼看來,是懸在心口的石頭落了地,終於釋然。
這麽一來,他更是惱火,太旁的青筋都了起來。
“醫生說你發燒了,要靜養。這幾天,就好好養著吧。”
虞舟微微張口,試著說話,隻發出嘶啞的一聲:“啊……”
“啊什麽啊?讓你休息,還能害了你?”
“……”
“我打了他,你就心疼了,是吧?”
蘇庭嶼語氣很冷,眼珠不錯地盯著虞舟,等著珠翕,等著的辯白。
但虞舟什麽都沒有說。
默默地翻了個,又閉上眼睛,不聲地回應蘇庭嶼的“無理取鬧”。
累了。
隨便人怎麽想吧。
這一晚,蘇庭嶼沒睡在主臥。
虞舟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一覺睡到日曬三竿,腦袋昏沉,額頭有些熱。
大概真的發燒了。
頭是昏的,手沒有力氣,腳也發。
肚子咕嚕嚕,個不停。
真是好笑。
人隻要沒死,不管是難過還是開心,總會的。
虞舟勉強起,搖搖晃晃走到衛生間,機械式地牙膏,刷牙,漱口,洗臉……
空氣中薰草的味道,很濃鬱。
是親手做的油皂,昨天都被蘇庭嶼翻了出來,恨不得將洗的了層皮。
嗬!
心裏冷笑,蘇庭嶼是覺得自己和季冬彥,什麽都有過了嗎?
所以,對方才會心甘願地求婚?
這香味,是一秒鍾都聞不下去了。
胡潦草地洗漱完。
裹了一件睡,緩緩地來到餐廳,卻驚訝地看到——
蘇庭嶼居然在做早餐。
一邊切著吐司片,一邊衝笑了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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