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像已經被描畫完整,很細的筆,上面的人栩栩如生。
他看了一會兒,抬起頭。
他就這樣朝著某個方向看了很久,一直到夜幕降臨,風將窗戶吹得晃了一下,他才回過神,收回了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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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明殿靜謐而安靜,而宮外卻已是暗湧。
雲殷被刑部收押的消息一經傳出,整個京城幾乎立刻就了。礙著這會兒風口浪尖,沒人敢顯眼地走。但各家府里,門客幕僚們卻早已聚集在一起。
人人臉上都是凝重之。
其中,以被季聿彈劾的雲氏族人最為慌。
季聿名單第一位的就是雲殷的某位叔叔。男人年過五十,家裡養了十幾房的小妾,仗著資格老,正妻又和先王妃關係不錯,在京城算是橫行霸道。
雲殷下江南期間,他曾經因強搶民又將對方凌而死被告到府衙。
當時顧雲兩家的矛盾還沒顯現,他去京里求了顧清岱旁的某位倚重的門客,對方念他是雲氏族人,悄無聲息地替他擺平了此事,也算是賣了他一個人。
顧氏倒臺他就有些發慌,因為他雖然平日裡一直仗著自己是雲家人洋洋自得,但心裡很清楚,其實正經找上門,雲殷本不會搭理他。
相反,很多事他只有瞞著雲殷做,才不會被追究。
他在家裡急得團團轉,旁的小妾也六神無主,急得快哭了:「老爺,這可怎麼辦啊……不然,去求一求人?」
男人瞪著眼睛:「求誰?你就跟我說說,現在還能去求誰!」
「本朝的攝政王都進去了,再求,那就要求到陛下跟前去了。」他怒極反笑,「陛下這是鐵了心要清君側啊,當初若不是我那好侄兒,他能坐上現在這個位置?!」
他在屋來回地踱著步,「他怎麼敢,他怎麼敢的!」
一旁的小妾想到了什麼:「王爺手裡不是還有兵權嗎?」
「兵權?」男人冷笑了一聲,「他若是想出兵,就不會說那一句出兵符。不等早朝,雲氏鐵騎早就將宮裡圍起來了!得到刑部手?這小子……」
「我當初就說這小子是昏了頭,跟李家人搞到一塊兒去!狡兔死走狗烹,他是做了李昭漪的狗,替他把顧氏清理得乾乾淨淨,現在好,到自己了!」
「真他娘的見鬼了……他為了個男人不想要命了,我可還想活呢!」
話音落下,外院突然傳來一陣兵荒馬的聲音。
男人眼神一凜:「誰!」
「老爺,老爺不好了!刑部來人了!」
男人眼前一黑。
不多時,來人走了進來,為首的人含笑:「侯爺,跟我們走一趟吧?」
男人勉力鎮定:「……行。」
他收拾了冠,微微了一下,竭力直脊背,跟著來人走了出去。
而這樣的場景,在各都在悄然發生。
半個月,錦衛和刑部的人幾乎沒停過,抓的抓,捕的捕,每一次早朝,季聿的奏報之後,滿朝都雀無聲般死寂。
從震驚,到僥倖,再到認命。
李昭漪不則已,一則驚人。半個月,刑部的大牢里燈火通明,他卻依然神平靜。
事到如今,沒人再把他當當初的那個傀儡小皇帝。
滿朝文武,無論多高的品級,每逢傳召皆變,而傳召之後,則是面如土,有的兩,甚至當場倒在了地上。
這樣的風波持續了半個月,有人坐不住了。
*
顧宛苓接到傳召,說是長公主私訪的時候,正在花廳喝茶。
雲瓏在側,看功課看得兩眼發直。聽聞通報眼前一亮:「欸,淳月姐姐來了!」
「沒大沒小的。」顧宛苓輕斥一聲,「一會兒見了人,要殿下。」
雲瓏:「……喔。」
他耷拉著頭腦繼續看功課去了。
顧宛苓垂眸看了他一會兒,收回了目,站起了。
上依舊是嫻雅端莊的服飾,發間一枚步搖行走間輕微搖晃,撞出流麗的彩。一直走到門沿,看到了同樣一莊重,只帶了兩個小太監的李淳月。
也就是當今僅剩的一位長公主,宛榮長公主。
宛榮的臉很不好看,但仍維持著基本的禮數。兩人說了幾句客套話,顧宛苓就將迎了花廳。
年輕溫雅的子這會兒眼中難掩焦慮。
看著面前的人,生平第一次沒了皇室中人習慣的委婉的試探,徑直開了口:
「王妃想必聽說了最近的事。」
顧宛苓頷首:「聽說了。」
頓了頓:「公主可是擔心我們家世子?」
「本宮怎麼能不擔心。」李淳月苦笑了一聲,「阿殷都在刑部呆了大半個月了,我……」
顧宛苓抬起頭,看著,定定的:「那公主覺得,陛下此舉,做得對麼?」
話音落下,空氣里陷了短暫的寂靜。
片刻後,李淳月慢慢地開了口:「攝政王……本就不該存在。有了阿殷,陛下就永遠無法真正親政。且季大人所訴之事實,也皆是字字泣。」
能理解麼?
拋開一切的,當然能。
恰恰,正是因為知道李昭漪此舉是清醒且正確的舉,才更擔心雲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