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沒想到。
尹恪反水這事,愈演愈烈。
第25章
尹恪是封疆大吏,他一出事,朝廷必然有所作。
他打的旗號是清君側。
現如今,誰都知道現如今君側站著的有誰。
平南王雲殷在君王壽誕上剛剛放出驚世駭俗的一席話,信號明顯,可以說是給君王立威,也可以是做姿態給天下人看。但有人偏偏要掀了這層薄薄的紙。
尹恪手下的門客寫了篇洋洋灑灑的檄文,歷數雲殷數十條罪狀,除了其中最重的,就是直指其總攬朝政,卻罔顧百姓生死,西南旱災賑災不利一事源頭其實是雲殷。
話里話外,直指雲殷眼裡只有奪權,為了護著自己人草菅人命。
多日的風波有了解釋,所謂蹊蹺,只是一引線。
除此之外,便是李昭漪。
李昭漪登基以來,皆掣肘。朝臣看在眼裡,但因著雲殷到底沒有做太多出格的事,燕朝江山現在也無法給李昭漪,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個事實被尹恪指出,就連壽誕之事也被其大做文章。
只道平南王囂張跋扈,對君王早已沒了半分敬意,假以時日,李氏江山怕是就要易主。
尹恪甚至搬出了自己從前跟著雲清原之時的經歷,只道自己作為老王爺舊屬,實在不願渾渾噩噩因畏懼茍且,眼瞅著忠臣後代誤歧途。
這篇頗文采的檄文看起來字字泣,一時之間各地傳言紛紛。有人謄抄了送到雲殷的桌案上,誰都以為他會發怒,他卻只是付之一笑。
他輕輕嘆道:「想不到啊。」
想不到的還有別的。
誰也沒想到,這位看起來老實的巡竟然還養了私兵。
而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京城已經了一片。
-
京城起來的時候,李昭漪已經不在皇宮。
京城外郊外某一有一座而氣派的宅院,毗鄰著皇家馬場。
這是睿德帝壯年期間所修建的別院。以供皇室偶爾出行遊玩,也可在宮外小住片刻消暑納涼。
李昭漪從前並不知道這個場所,是某一日深夜,雲殷突然進了宮。他說況有些複雜,李昭漪需要來這裡住一段時間,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說這話的時候,德全都沒能在李昭漪的旁。
時隔多日,他又見到了木柯。
對方對他行禮,李昭漪終於看清了對方的長相,很普通,但帶著獨有的、屬於雲氏的霜雪氣息:
他向他行禮:「陛下。」
李昭漪看向了雲殷。
雲殷也正看著他,到他的視線,他先是微怔,隨即角勾了勾。
下一刻,李昭漪就被扯進了他的懷裡。
他笑著道:「陛下,好乖。」
李昭漪被他抱著,覆著薄繭的手指拂過臉頰,親昵曖昧得讓人難以忽視。餘里,木柯依舊一不地垂首,仿佛沒有聽到一點曖昧的聲音。
就這樣被當什麼小寵——
李昭漪是這麼覺的,總之,耳鬢廝磨了一陣,雲殷才放他上了車。
臨行前,他道:「陛下。」
難得的,他停頓了兩秒,然後他輕聲道:「別怕,有臣在。」
李昭漪說:「嗯。」
他心不在焉,想著他離宮的事陸重知不知道。
等上了車,他才意識到,剛剛雲殷是在安他的緒。
他怕他一個人害怕。
*
李昭漪不覺得有什麼可害怕的。
雖然別院裡有重重把守,也沒有悉的人和他講話,但是他在宮裡也沒什麼自由。說到底,都是在一個地方呆著,在哪裡並沒有什麼不同。
第一天,第三天,第十天。
李昭漪一個人靜靜地呆了半個月之後,木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自不知道什麼地方出現,委婉地道:「陛下,您其實也是可以去院子裡走走的。」
李昭漪看他,逆著,秀麗的側臉上寫著茫然,還有和。
他這些日子實在被養得很好。
木柯還記得,雲殷剛把李昭漪接到澄明殿的時候,對方整個人又瘦又弱,因為換了環境,隔三岔五地就生病,眼神也怯怯的。像是無人在意的、孱弱的小貓。
他也確實無人在意。
整個皇宮裡最在意他的應該就是雲殷。
那會兒雲殷很忙,基本不出時間管李昭漪。但到底沒忘了他。
宮人對他唯命是從,他的要求就是:「本王不管你們到底怎麼做,但本王不想隔三岔五地就聽到陛下又病了這句話,到底該如何,你們自己看著辦。」
於是溫補的東西,藥膳,源源不斷地往澄明殿送。
只是那會兒,養好了,李昭漪看著卻還有些呆和怯。
這段日子他跟著大儒學習,又被教了規矩禮儀,他自己沒覺得,一段時間沒見他的木柯,卻只覺得他如胎換骨一般,麗得就像一塊溫潤的玉。
玉是要靠人溫養的。
木柯心裡五味雜陳,回過神,李昭漪還在看他。
他說:「我可以嗎?」
「當然。」木柯道。
於是,李昭漪第一次走出他所住的小小一方天地。木柯陪著他,在院子裡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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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天氣很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