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教育方針，應使教育者為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者。」

「我們能夠學會原本不懂的東西。我們不但善於破壞一個舊世界，還將善於建設一個新世界。」

下方是黃底的正文，上浮五個空白大字：為人民服務。空白字下著的黑字寫著：學生林雪君，現年21歲，中農大修業期滿準予畢業。——中農大口口委員會。

林雪君讀罷所有字，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校長點點頭，示意繼續看。

摺紙包著的是紅封皮的畢業證書，翻開頁是有花邊的證書文，寫著於今年畢業於中農大醫學專業。上面蓋著三個大章，學校的，校長的，還有教育機關的。

新鮮的，屬於的大學文憑！

手指過上面的字跡，林雪君忽然有些恍惚。

雖然沒有畢業儀式，但這個嶄新的證書在的記憶中，悄悄與幾十年後的那一張重疊。

兩世為人，還是。

天選三農人。

想到這個稱呼，忍不住笑。

再次將證書折好，抱在懷裡，仰起頭看向校長。

老人家瞧見高興，忍不住出得意表。

「謝謝校長。」由衷道。

「不客氣，國家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有這個證書在，後續工作開展會更順利。」校長點點頭。

在講臺上激澎湃講課時，所有人都會忽略是個年輕人的事實。

可此刻坐在他的舊沙發上捧著證書反覆翻看的樣子，又變回了個清澈的年輕人。

校長看著只覺得喜歡，不僅欣賞的才能，也喜歡的格。

「今年的課就要結束了，期待明年的課程能有更多的新容，你也能帶著更多的績站上講臺。」

「我會努力的。」

下班時，林雪君抱著自己的證書大踏步往外走，迫不及待地想去跟來接的阿木古楞分自己的快樂。

寒風明明如昨日般凜冽，快樂卻讓覺得它和煦。

這個世界有時候會變得不那麼唯真實，它會隨著人的心境變幻模樣，為唯心的話王國。

雪絮變跳舞的小靈，寒風變的低音唱腔。四周肩的所有人好像都了與同慶的朋友，著的眼中全是祝福與歡喜。

好的冬日，好的這一天傍晚。

…

今年阿木古楞隨一起來到首都，來農大做一個月的分講師，他去《首都早報》當一個月的坐班畫師，還會跟一起在首都過年，年後同一道回蒙。

出發前秀玉曾經小聲跟嘀咕：「離開兩個月都要跟，真粘人吶。」

林雪君每每想起小玉的這句話都忍不住想笑，好像對方說的是什麼永遠能搔到的笑話一樣。

農大校門口這個時間，總站著那麼一個人，推著輛舊舊的大二八自行車，筆直地候著。

每個路過的學生都會轉頭多看他幾眼，不止因為他好看的長相、優秀的高和材，還因為他與其他男同學截然不同的氣質。

許多人說不出他有哪裡不一樣，明明只是面無表地等人，穿著也是時下最普通的軍大和軍帽，可眉眼間就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野。

那像是種從骨子裡出來的、與其他不同的氣勢。

只有林雪君知道，那是極北草原最凜冽的風、遮天蔽日的大雪、艱辛的遊牧生活打磨出的寶石折出的蘊澤。是自小獨立，從孤獨中強壯起來的靈魂所散發的沉靜香氣。

遠遠看到他，林雪君便急切地一通小跑。

阿木古楞想要上車載，林雪君卻拉住他，「走一走。」

接著與他並行，賊兮兮地彎著眼睛看他。

「咋了？」他好奇地一邊推車過馬路，一邊不住地回頭看，越看越是好奇。

「你看。」林雪君終於賣夠了關子，忽然從懷裡出一個東西，在他面前左右晃了晃。

傍晚淺淡的暮里，那一方紅格外顯眼。

他左手要把去接的證書，林雪君卻已率先將證書展開在他面前。一邊幫他看前面的路，一邊瞄他的表。

「大學生林雪君了！」他驚喜地道。

「嗯，哈哈。」點點頭，收起證書，將之藏懷裡。得意地昂頭，拿下他。

「哈哈。」阿木古楞也跟著笑起來，用肩膀撞的肩膀。

林雪君又笑著撞回去，撞得他推著的自行車都左右拐了幾個弧。

兩個人肩並著肩像孩子一樣互相撞肩膀，在農大拐向爺爺家的小巷上，踩出曲曲折折的腳印。

天空又飄起簌簌小雪，腳下踩著積雪嘎吱嘎吱響。

霧靄沉沉，伴著小雪將兩個人的背影蒙在灰紫的霧氣中，偶爾有人家亮著的燈照在他們上，為快樂的年輕人鍍上一層暖融融的金邊。

左轉，前行，右轉，拐進一條沒有燈的細巷。

在黑暗中，因為有阿木古楞相伴，一點不覺得害怕，反而更有種的安全。無人看到自己，歡地像兔子一樣蹦跳著走，右肩不斷上下蹭阿木古楞的袖子，像個沒長大的小孩。

阿木古楞手臂忽然展開，一把將攬住。

林雪君歪進他膛，不跳了，仰頭在黑暗中看他好看的廓，捕捉他藏進夜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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