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醉醺醺的年輕人挨個在波日特的保護下，過了剛康復卻仍有護崽行為的大狗，這才又鬧騰地離開。

林雪君帶著所有人直奔胡其圖阿爸家裡，塔米爾今年不在家過年，胡其圖阿爸和樂瑪阿媽肯定不習慣，要過去坐一坐。

只是，不自己來，還帶了一群尾。於是胡其圖阿爸的土坯房裡也如波日特家一樣，連坐帶站的瞬間滿了人。

前些日子房頂被雪壞的地方，林雪君趁胡其圖阿爸出去牧牛的工夫，帶著穆俊卿等人過來，2個小時就給搞定了。

胡其圖阿爸院子裡的冰桶、柴堆也是林雪君和穆俊卿幾人帶著朋友們一起搞的。

塔米爾不在家，他們真的信守承諾，有在幫他好好照顧他的家人。

樂瑪阿媽雖然思念塔米爾，卻沒有在大家面前提及這悲傷的分別。而是一直笑呵呵地隨著年輕人的願聊東聊西。

大家坐了半個多小時，喝掉了樂瑪阿媽一大鍋茶，又轉戰大隊長家。

年輕人們在家裡的時候，從來沒過過這樣的除夕，東竄西逛的。

在大隊長家裡玩了1個小時，年輕人們才拐去知青瓦屋。一進屋不需要秀玉幹活，穆俊卿已主過去爐灶添了柴，仿佛回到他們剛來第七生產隊的那些日子。

過年是個很特殊的節日，大家湊在一起難免要回顧過去。

林雪君他們這一波知青剛來那會兒也是大風雪封路，大食堂儲備的食別說了，就連菜都快見底了。大家天天吃土豆，燉土豆，炒土豆，蒸土豆，就著餅子清粥，白天還要干力氣活，每天都累得抬不起頭，各個面有菜。

剛離家就陷這樣的窘境，連穆俊卿都常常苦悶得夜裡睡不著，恨不得跟著學幾口煙消消愁。脆弱點的更是天天蒙在被窩裡哭，偶爾幹活的時候、吃飯的時候忽然自憐起來，也是吧嗒吧嗒掉淚……

那段艱難的日子在如今回憶起來，竟都了互相逗弄的趣事。

大家嘻嘻哈哈分那時候自己上的事兒，或忽然提起對某個人的第一印象，還會在聊到某人糗事時七八舌地越說越熱鬧——被說的人臉越是紅紫，大家聊得就越是起勁。

年輕人可真是不留面。

回味著，暢聊著，他們口中的故事向前推進著，時間也在啪嗒啪嗒流轉。

林雪君手中握著懷表，盯著上面的指針。

在接近年的時刻，所有人都靜了下來，一起盯過去——

啪嗒一聲，指針劃過數字12。

新的一年來到了。

「新年快樂！」

「新年頓頓吃得飽，吃得好。」

「新年健康，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新年心想事！」

氣氛又忽而熱烈，大家轉頭與邊所有人道出真誠祝福。

溫暖的小屋中，柴火正燒得旺。不過眨眼之間，這屋裡的所有人就都長了一歲。

林雪君雙肘撐桌，看向窗外站在籬笆前天接雪吃的小小狼，轉頭對朋友們道：

「咱們一起給小小狼起個名字吧。」

「不『小小狼』了嗎？」秀玉問，都習慣這個稱呼了。

「之前它剛來時，我既擔心它長大後會離開，又怕自己能獲取到的食不足以養兩隻狼一條狗，這才沒給它起名字。畢竟不是所有狼都像沃勒一樣……」

林雪君托著腮，輕聲嘆息：

「沒想到小小狼融得這麼好，而且咱們的日子也越來越好。沃勒它們自己捕獵不僅能養活自己，甚至還能反哺我們一些豬兔，現在院子裡兩條狼兩條狗都活得膘壯……新的一年了，小小狼已經是我們中的一員了，應該給它起個大名。」

「沃勒，是禮的意思。」穆俊卿嘗試發散大家的思維，「阿爾丘是如山般堅強的意思。小小狼符合哪些詞呢？」

「……」林雪君想了想，忍不住笑：「大笨蛋，二愣子。」

「哈哈哈。」

大家笑了一會兒，阿木古楞開口道：「有人會給狗起名圖，是英勇的戰士的意思。小小狼雖然二桿子，但是在沃勒邊，也算第一員大將了。」

「可不就是第一員大將嘛，沃勒畢竟就這麼一條狼兒子。」林雪君歪著頭想了想，點頭道：「不錯，是個好主意，那就『好大兒』了。」

「嗯，圖，——誒？」秀玉的頭點了一半僵住，詫異地轉頭，啥？

「哈哈哈。」林雪君被秀玉的傻樣逗得嘎嘎笑，抱了下秀玉，轉而道：「第三生產隊的副隊長圖，我們還是換個名字吧。」

大家於是再次陷思考。

「大壯。」

「柱子。」

「栓子。」

「鐵蛋。」

「就不能有點正經名字嗎？」

「大灰。」

「大寶。」

屋外風呼呼作響，吹得樹木簌簌，冬雪翻飛。

林雪君忽然提筆在擺開的紙張上書寫下兩個字，越看越滿意，遂抬頭道：

「『灰風』吧，灰的風。」

灰的小小狼，熱奔跑，調皮，且擁有無與倫比的活力。

正像這場冬便幾乎未停過的，惱人又充滿力量的風。

「『灰風』，好呀。」秀玉當即拍起掌，十分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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