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小紅馬尋找合適手場所時, 林雪君和阿木古楞闖第六生產隊的收節。在畢力格老人帶著海日古等人的幫助，功完了小紅馬的腸套疊手。

那是林雪君第一次見畢力格老人。

之後一起抗擊寄生蟲病, 一道為春天將至的旱和蟲災做預防工作……林雪君始終記得自己寫關於『生藥劑』『化學藥劑』文章，糾結到底寫多深時，畢力格老人對講的話。

「長生天從不要求我們做完的人。」

「生活在天地間的所有生靈，生命都是自由的。」

獵獵寒風, 天地一片白茫茫。

林雪君騎乘蘇木, 如一道黑閃電劃過冰原。

……

穿過雪原, 海日古的老馬哪怕不看太、不辨風向和河流，只靠一個坡、一片谷，也能找到家的方向。

5個小時後，四人隊伍終於趕至第六生產隊冬駐地。

林雪君跳下蘇木將之給迎過來的青年，便大步奔進畢力格老人的瓦屋。

撲面除了暖意，還有一室濃重的煙味。

海日古的阿媽瞧見林雪君，掀起炕上的羊絨被便迎過來裹住林雪君。酷寒被退，冰雪融化，林雪君摘下帽子，抹了把臉上的寒霜，問道：「老阿爸呢？」

「在院子後面。」海日古阿媽輕聲答道。

自從去年冬天摔了一跤起，畢力格老阿爸的就漸漸虛弱下來了。寒冷的冬天對任何老人來說都是考驗，更何況是呼倫貝爾大草原上的極寒冬天，和原本就差的老人呢。

與海日古幾人步出屋子轉向院子後的靈棚，林雪君站在海日古後，摘下帽子向棚靜靜躺著的老人行禮。

吉雅終於忍不住，哽咽著撲在家人懷裡，輕輕泣。

林雪君在靈棚前站了好一會兒，才被海日古的阿媽拽回瓦屋。自從畢力格老人變差，海日古一家便一直照顧著老人，如自己親親的長輩一樣。

「壽終正寢，老人家是在睡夢中離開的，沒有吃苦。」

海日古的阿爸輕聲向林雪君講述：

「老阿爸上周就常常不舒服，那會兒本來說等雪停了就帶他去場部衛生站看一看。哪知……

「他上周就把書寫好了，錢都捐給了駐地里的小學堂，被子送給駐地里有小孩和老人要養的牧民家……」

第六生產隊的大隊長杭蓋將老人的書和專門寫給林雪君的信遞給，補充道：

「老人將自己私人騎乘的馬送給了海日古，說海日古的馬太老了，該換一匹年輕駿馬。

「那條陪了老人8年的老狗阿爾丘、獵槍等其他都特意要留給你，他說只有你能照顧好他的狗。」

屋裡沒有阿爾丘的主人，它正趴在門口，每次有人出都想跟出去，不知是否想去尋找它的老主人。

一位中年人進屋時手推了下阿爾丘的頭，又將它推回屋裡。大家怕它出屋後跑去靈棚打擾了畢力格老人的沉眠，是以一直將它關在屋裡。

林雪君走過去輕輕它的頭，老狗很通人，雖然是如山一般的獒犬，但面對人類卻很溫和。

「被老阿爸領回來的時候才兩個掌那麼大，現在都養老狗了……」一位圓臉中年人看著阿爾丘嘆息一聲。

林雪君抱了抱阿爾丘這才讀起畢力格老人的書。斑駁發黃的舊信紙上，老人用簡字工工整整地書寫：

【……阿爾丘是條忠誠的老狗，為了陪伴我這個老人，它放棄了在草原上自由奔跑的快樂，漸漸習慣了亦步亦趨地跟著我，也像老人一樣懶散喜歡坐著。忽然有一天，它真的了一條老狗，我也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盡頭。請原諒我的自私，阿爾丘已經不是條活潑可的狗了，年紀越長還會生許多奇奇怪怪的病，可顧念曾經誼，我還是自私地將這位老夥計給你，希你能善待它。它很溫順、很聰明，一定會像陪伴我一樣忠誠地陪伴你。】

【……我實在沒有什麼像樣的好東西，你常在草原上行走，或許需要多一桿好槍。我的獵槍雖然也不年輕了，但我常常拭、檢查它的能，倒一直保養得很好。另外還有兩盒子彈，你永遠沒有用得上它的一天，但總歸也是個不錯的老件吧。】

【……還有一些不足提及的老東西，全都一腦地給你，請小梅同志代為置。】

【……雖希不要有令你收到這封信的一天，但蒙古族有一句老話，『人既生墓始形』，是說人一生下來便逐漸走向死亡，生和死都是大自然中不可避免的規律。我們來時起，便一步步走向離開，沒什麼好害怕，也沒什麼好悲傷。

我從草原來，也終將回到草原去，長生天會接納我的滄桑與虛弱…我的一切。】

啪嗒，啪嗒。

林雪君抹一把眼睛，繼續將信讀完。

沉默了一會兒，又讀過老人的書，這才去看老人留給的其他東西。

大隊長杭蓋早帶著海日古一家將老人的東西清點完畢，見林雪君讀完了信，他朝正與自己聊天的王小磊大隊長點點頭，帶林雪君去清點畢力格老人的。

槍很好，被盤得油亮，柄上沒有一刺。

被讀得紙張捲曲、封皮褪的語錄，還有幾本草原知識類的舊書。

一個老菸袋，一個放著一直沒使用的銀碗，一特別結實的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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