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林雪君同志所在的呼赫公社今年收穫的榮譽, 張社長就覺得熱沸騰。

現在林同志來了他們子佑人公社, 好像也將獲得榮譽的機會帶了過來。

他必須好好抓住。

如此一想，他又從辦公椅子上站起，拐出去喊人安排。

臨時又調了場部儲存的一些西藥中藥，加上幾名腦子聰明、力好的年輕人，再次出發往那哈塔部落去了。

如果不是場部工作繁忙，張社長實在不開，他恨不得自己趕過去幫助林雪君主持治療工作。

他心中時而激，時而忐忑。希林雪君的治療工作能大獲全勝，同時又擔心遇到困難、救治失敗。

可以預見，在得到林雪君救治結果的消息前，張社長恐怕是睡不好一個安穩覺了。

……

夜幕降臨，明日手的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樊貴民和醫哈斯站在改造後的產房門外，想到明天林雪君就要做手，既期待又張。

希一旦重燃，人們就再也沒辦法坦然地接『不可能』。

他們都林雪君能創造奇蹟，打開患鹿的頭，拯救它們的生命，令這個淒風苦雨的小部落重回平順生活的軌道。

「林雪君同志呢？」哈斯轉頭尋找。

樊貴民指了指不遠的一棵紅松，林雪君正蹲在松樹邊的雪堆前，與一名小講話。

哈斯和樊貴民雖然跟林雪君道了歉，林同志也表示算了，但對其他人態度親切，便也顯出對他們的冷淡。

兩個人心裡不是滋味，總想著如何彌補下。

哈斯跟樊貴民對了幾眼，樊貴民忽然站起跑去跟部落里的婦要了個盆，自己去兜了一盆雪，煮了一盆溫熱水。

哈斯不敢置信地看他，他面雖然不好看，卻嘆氣道：「這次我們實在做得不對，如果不是林同志，這件事還不知道要如何收尾。實在是……做什麼事去報恩道歉都不丟人。」

說罷，他端著熱水盆便走向林雪君。

在對方抬頭過來時，樊貴民將熱水盆放在了林雪君面前，彆扭但真誠地道：

「林同志，森林裡冷，你跑前跑後地忙活，凍著對不好。泡泡腳，整個人能從里暖和過來。」

說著，他指了指林雪君後面的撮羅子，示意進去一邊泡腳一邊暖和。

「！」林雪君不敢置信地看樊貴民，小時候記憶最深的一個GG場面就是小男孩給母親端洗腳水展示孝心……

別說在外面了，就是在家裡也沒條件天天泡腳，更沒過別人給自己端洗腳水。

大家都是同志，就算對方犯了錯，這在這個時代也太怪了。

林雪君忙拒絕，樊貴民臉上發窘，一聲不吭地將水盆端進了撮羅子，著言又止，像是想要得到更心平氣和的原諒和友誼，但窘得說不出口。

終於只嘆口氣，轉便走了。

林雪君著他走到哈斯醫跟前，垂頭喪氣地撐樹背影，抿了抿，轉頭對小男孩朝克道：「我們進去一起泡泡腳怎麼樣？」

9歲的朝克是林雪君進營地前偶遇的背柴男孩，他還沒等開口說什麼，就被林雪君拉進了撮羅子裡。

阿木古楞著撮羅子合上的門簾，皺眉沉思了一會兒，默默嘆：照顧人原來還可以這樣做？泡腳超舒服的，這倒是個好辦法……

……

撮羅子裡，朝克坐在一邊，看著自己髒兮兮的腳，再看看林雪君已經放進盆里的乾淨腳，有些發窘地不願意。

林雪君笑著拍拍他膝蓋，示意他快點，他這才紅著臉將腳放進去。

不一會兒工夫，又一個小孩好奇地拉開門簾探頭往裡看，也被林雪君拉住了一起泡腳。

三人圍著個小熱水盆，三雙腳湊在一起，都泡得紅紅的。

小孩從沒單獨泡過腳，抱著肩膀暖得一激靈一激靈的，舒服得哇哇直，格外可。

朝克著個已經乾癟的松樹塔，低頭對著它摳來摳去。他清瘦的臉上紅彤彤的，是反覆被風吹皴留下的痕跡。

「……母親被葬在樹上。」朝克轉頭看向林雪君，繼續兩人剛才的話題：「一棵大松樹。」

「冬天后生的病嗎？」林雪君問。

「嗯。母親穿的一件火紅的狍皮襖子，被孤零零丟在森林裡，不能回營盤了。之後馴鹿就生病了，有人說母親的死是部落災難的開始，他們說是我阿爸做了不好的事，才招來的災難。」朝克轉頭看向林雪君，「他們都說你能阻止這場災難。你知道原因嗎？真的是我阿爸的錯嗎？他雖然不講話，但他既不喝酒，也不會打我們和阿媽。他教我打獵，割鹿茸時鹿從不會哭，阿媽說是因為阿爸總會把刀磨得薄薄的，他最懂得怎樣讓馴鹿不那麼疼。」

「……」林雪君手扶正朝克的帽子，認真道：「你的阿爸是個好人，大家只是太害怕了，才會說話。等馴鹿的病好了，他們就不會再說你阿爸有問題了。」

「真的嗎？生病的馴鹿會好嗎？」朝克了手裡乾癟的松樹塔：「恰斯也會好嗎？」

「恰斯是你的馴鹿的名字嗎？」林雪君問。

「是那隻腦袋裡長蟲子的小馴鹿，白的。」朝克抓了一把雪，「恰斯是它的名字。」

恰斯，白雪的意思，與純白的小馴鹿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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