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沉沉的，風將山坡上的雪吹到駐地上，捲起一場小雪紛紛揚揚。

悉的酸甜味果醬濃郁的味道散開，林雪君雙肘支在桌面上，屁底下是又厚又的炕褥，上午勞作時被風吹的棉早已被火炕烘得暖融融，冰屁也熱乎了。

大隊長對林雪君這個新客人講起自己和人的故事，在北方草原邊呆久了的人，喝著粥都能喝出一種微醺般的開朗氣質：

「……剛認識的時候，是會講話的。

「……隔了幾年再見到，就不會講了。

「……發燒，那時候哪有藥啊，活著都艱難。

「我也知足的，還能見到，就比見不到強。」

薩仁阿媽不會講話，但當大隊長講話時，總是笑瞇瞇地聽著，好像他說的所有容都很吸引人一樣。

這表總是促使大隊長越說越多，逐漸像個演說家。

林雪君捧著饅頭就著粥，聽著大隊長和薩仁的故事，不知不覺間楊乃子果醬就見了底兒。

等大隊長發現果醬被吃時，已經來不及。

他起玻璃罐子，著窗外並不明亮的，看一眼見底的罐子，又轉頭看向角還粘著紫紅果醬的林雪君，做出可惜地模樣，邊拍桌邊道：

「才幹了半天工作，就騙走我半瓶果醬。」

林雪君不好意思地著耳，臉上發燙，只得對薩仁和大隊長傻笑：

「那……那我多干點活……」

「哈哈哈，可得多干點！多救些牲畜，讓今年產的新生兒們全活下來吧。」大隊長笑容漸收，講到這裡時幾乎了幾滄桑。

每年牲畜們產仔，是最開心的收季節，但也是讓牧民們心疼的季節。

各方面因素影響，能活下來的新生兒總是有限的。

這片草場很好，它能把牛羊都養得壯壯的，可他們這群牧民卻不夠好，沒辦法讓牛羊免寒冷、病痛的折磨。

大自然太強大也太不可測了，渺小的人類總是在品嘗無奈。

「我會努力的。」林雪君點點頭。

薩仁便笑著手林雪君的頭。

飯後，四個人一起整理飯桌刷碗，收拾妥當後，林雪君被薩仁拉到炕上，以手指丈量起肩寬、腰圍還有臂長。

量好後，薩仁將這些尺寸記錄在本子上。

阿木古楞歪坐在炕沿，一邊幫薩仁纏線，一邊道：「薩仁阿媽要幫你織了。」

他又扯開自己的羊皮大德勒，出里的土黃，「這就是薩仁阿媽給我織的，羊絨線的，很暖和。」

薩仁笑著點頭，又將阿木古楞拉到前，雙手拍拍他肩膀，歪著腦袋左左右右地打量他。隨即扯開他的大德勒，發現他的果然已經小了，袖子甚至短到了小臂中央。

十幾歲的男孩子，漲勢很快。

薩仁於是又用溫暖有力的大手幫阿木古楞做丈量，小年炸開手臂，被阿媽安排著原地轉圈圈。

林雪君看到他雖然手黑黑的，藏在袖子裡的手臂卻特別白。

草原上的蒙族人皮底其實比漢人更白，是泛著些的白。經過草原的洗禮，才逐年越來越黑。

如果他們注重防曬，就會為草原上的麗民族，而不止是悍勇民族。

大隊長為爐灶填好柴，走到薩仁邊，看了看人在本子上做的記錄，念叨：「阿木古楞雖然比林同志矮，肩膀倒是跟林同志一樣寬了。再長幾年，一定是非常威武高壯的小伙子。」

阿木古楞被誇贊，一邊重新穿好羊皮大德勒，一邊紅了臉。

他低著頭，安靜地坐回炕沿，撿起七八糟的線，繼續幫薩仁阿媽纏線團。

林雪君靠著炕桌，一邊學著阿木古楞的樣子整理線，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大隊長聊轉場路上如何照顧的事項。

房間只有他們和緩的絮語聲，窗外的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夕稍有頭，將遠的屋舍照淺黃。

林雪君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夢裡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被媽媽揍屁的下午，鑽到草堆里睡覺，肚子裡的豆腐不斷釋放能量，讓睡得又香又沉。

這一覺，一直睡到自然醒。

卷著被子翻個，捋開滾得糟糟的長髮，趴在被窩裡，迷迷糊糊看到阿木古楞正坐在灶邊咔嚓咔嚓將細長的干豆角剪一截一截的。

轉頭，便瞧見自己正依靠著的薩仁阿媽。對方朝笑笑，手裡的織針不停，小指靈巧地撥弄幾下線，它們就被編織了平整的一片。

林雪君撐臂坐起，懵懵懂懂地哼哼兩聲，好半晌才意識到，窗外那絢爛的彩是晚霞。

霍地仰頭去看大隊長家的鐘表，16點23……

怎麼一閉眼一睜眼，就又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說好了吃掉大隊長家最後的果醬要好好努力幹活呢，結果就一睡一下午？！

……

像是為了答謝大隊長家兩頓飯一頓飽覺的招待般，夜畜群們回巢時，林雪君給羊羔們打疫苗格外地賣力。

一針一個準，各個羊羔都被扎得嗷嗷。

大隊長家院子裡的篝火燒得轟轟響，火舌翻卷著向天空，黑沉沉的夜都被照亮了。

林雪君在衛生員王英的幫助下，依次給牧民們送過來的15日以上齡羊羔接種疫苗，打好針的羊羔會由阿木古楞和另一位年輕社員做好接種標記，送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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