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吃飯吃飯!”
舒沅霍然開口,一把拉過張凳子背對他坐下,“我是你的保姆嗎?我必須每天待在家等你回來吃飯,給你送上桌,要不要喂你啊!”
“呃。我、我的意思是……”
“而且今天明明就是特殊況。我手機也沒電了,八達通也沒帶,我廣東話說不好,又怕出事,不敢一個人打車,我也很害怕啊!人家送我回來,你憑什麼還這種態度,如果他要是不送我回來,你會知道我去哪了?你能找得到我?”
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是件小事,可自己也越說越委屈,好像不把這些事說完馬上就要厥過氣去似的,說到最后,幾乎是在噎了,手背抹眼淚,怎麼都抹不完。
蔣被突如其來這麼大反應激得手足無措。
他看著背影,小小的一團,想過去哄兩句,又覺得好像發火的是自己,再過去哄又別扭,只得在原地發泄似的,下一秒,又一個垃圾桶遭殃。
轟然鈍響。
舒沅肩膀一抖,丁點反應不給。
——“我不會再做東西給你吃了。”
只一直到最后,才小聲的,帶著哭音的總結了句:“我掙錢了,我天天給你點外送,你就天天吃樓下的叉燒飯吧!”
說完,小姑娘霍的站起,也不等他拖手,徑直走進房間,房門轟然一甩。
像是在比誰力氣大,鬧出的靜更響亮似的。
撲在床上哭,噎噎,幾乎背過氣去,覺得委屈,可也覺得自己太過分,但是說出去的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還是想不通,其實明明蔣平時都不會這麼大脾氣,憑什麼今天只是晚一點回家,他就可以隨便摔東西罵人,但他幾次因為社團忙到太晚回來,都熱著飯菜等他,從來都沒發過脾氣啊?
越想越覺得自己好慘,甚至都想到干脆不要再這樣賴著他,放過他也放過自己,舒沅抹著眼淚哭到睡著,約約聽到外頭也跟著有甩門聲,知道蔣估計也氣到出門,越發堅定決心,決意明天就要和蔣攤牌,蔣家付給自己的各種費用也都要好好還,以后的稿費都要存好……
想著想著,就睡了又醒,天亮了。
舒沅頂著一雙核桃眼起床。
還穿著昨天回家時的服,也都懶得換,只隨便沖進浴室洗漱了下,就開門準備找人。
結果要找的人已經不知何時回了家。
蔣睡在沙發上,聽到開門的聲音,一下睜開眼。
他的起床氣一向很嚴重,冷不丁一眼過來,舒沅嚇到僵直了背,總覺得渾冷冰冰的,打了一夜的腹稿,一下子一個字也蹦不出來,只剩下結結一句:“呃、我,去,我做早飯。”
“買了。”
他惻惻的回答。
舒沅往餐桌上一看,果不其然,樓下面包店剛出爐的吐司,隔壁的皮蛋瘦粥同腸,好幾樣擺得滿滿當當。
于是沒了的借口,只得背抵著門站著,遲疑著要再怎麼開口。
結果還是蔣瞥一眼,早一步搶過話茬。
“你還能哭,哭得我昨天頭疼了一晚上。”
你明明半夜就走了!
舒沅在心里默默腹誹,臉上還是波瀾不顯,死活不吭聲。
“啞了?過來。”
蔣越是不肯好聲好氣說話,舒沅心里越是別扭,不想理他,權當一句沒聽見,杵在原地一不。
——看看這樣子像什麼?
蔣冷嗤一聲。
暗忖人真的都很煩,卻還是起,拎著腳邊剛剛藏著的一大袋子,遞到面前。
他努努,“看咯。”
什麼看不看的……
還是覺得他好兇,接過袋子也不不愿。
結果一打開看,登時驚喜的“啊”一聲,拿出里頭一片小章左右把玩,不釋手。
是昨天莎士比亞戲劇節的紀念品!
昨天本來看完節目,也想去逛逛攤位的。但是手機沒電,加上各種突發狀況,又急又慌,想著蔣在家不知道怎麼辦,于是急急忙忙便出了會場,最后一點收獲也沒有,昨天哭累了還想著這事來著。
本來還很憾,可手里的袋子沉甸甸,倒像是把一條街所有的紀念章明信片都買了一份回來。每一樣都全新,好多還是限量品。
雖然都不算貴,可還是瞬間開心起來,笑彎彎一雙眼。
蔣的手指點上額頭。
“你說說你有沒有出息?”
這會兒已忘記責難他昨天的態度和發的怒火,只開心地抱一袋紀念品,抬頭問:“你在哪里弄來的?昨天回家的時候,那邊攤位都收攤了吧?”
“路邊撿的。”
“……你別騙我。”
“騙你干嘛,昨天你哭得我太突突跳,所以到樓下兩煙,路上看見這堆丑東西,隨手撿回來的。”
蔣掐著臉玩,“你說說你,喜歡什麼不好,喜歡莎士比亞?怪不得,你個老古董。”
“莎士比亞才不是老古董!”
“別廢話了,過來吃飯,媽/的,昨天晚上開始就沒吃飯,死了。”
事實上,一直到很久以后,舒沅再一次在校園里偶遇了那個被蔣莫名其妙罵到狗淋頭的男生,才知道,原來那天晚上蔣出去,不是煙消愁,而是半夜找人,揪出了那男生“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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