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無冕之王

第321章無冕之王

場面寂靜，沒人敢反駁。

良久……

夏言從懷中取出一封厚厚的奏疏，緩步上前，雙手奉上，「請永青侯過目。」

李青拿過展開……

容很簡單——討封王爵！

之所以這麼厚，是因為署名太多，麻麻，足有三尺長。

李青合上奏疏，微微仰起臉，平靜的呼吸。

群臣一言不發，目灼灼，既張，又期待。

「呵，呵呵……」

李青輕輕笑了，笑聲逐漸放大，逐漸放肆，逐漸癲狂……

好久好久……

「刷——！」

不見他如何作，那封奏疏便碎開來，化作滿天紙屑如雪落下。

「你……」

群臣又驚又怒，叱道，「你做什麼！？」

李青不理睬，喃喃道：「多年了，我都記不清了……我尊重規則，遵從規則……太久了，久到都以為我只能遵照這場遊戲的規則……」

「李青！你狂妄！！」

人群發出呵斥。

「放肆——！！！」

李青舌綻春雷，目睥睨，狷狂道，「這場遊戲怎麼進行，本侯說了才算！！」

「你？你？……」

李青指向夏言，指向嚴嵩，指向所有人……

「就憑你們？」

李青神威嚴，語氣輕蔑，「你們算什麼東西！！」

群臣震怒，「夜郎自大，不外如是！」

「呵呵，省省吧，你們的那套束縛不了我。」李青面容清冷，嗓音更冷，「本侯所所行，由得了你們？」

「你們不行，都不行……」李青指向皇宮，「他？也不行！」

「狂悖上！」

「大逆不道！」

「臣賊子！」

「其心可誅！」

……

群臣狂怒，不人氣得渾哆嗦，紅著眼睛死死瞪著李青，恨不得食其，寢其皮。

「說完了？」

「你……」

「永青侯！」夏言前兩步，

嚴嵩、翟鑾、李本一同上前，頃，六部九卿跟上。

這一刻，彼此的恩怨都不重要了。

十三人共進退。

「此番，我等率百前來，抱著相當大的誠意，也想跟你好好談。」夏言抑著怒火，說。

「談？」李青嗤笑，「談我的後事？」

嚴嵩沉聲道：「這樣的永青侯，天理不容！」

翟鑾更是激進，憤然道：「你一日不死，天下一日不得安寧！」

李本深吸一口氣，嘆道：「你的存在，對大明的威脅太大了，沒人希世間存在長生久視之人，你的時間太長了，遙遙無期，無人知曉在未來漫長的時間裡，你會做出什麼事……」

夏言哼道：「長生不是你的錯，可你不該涉足朝堂，更不該讓人知曉，你既以道士自居，就該好好做個道士，而不是在廟堂攪風雲。」

李青勾了勾角，玩味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然也。」

吏部尚書搖頭道，「沒人妄想你的長生，只想你死，你這樣的人就不該活著。」

李青語氣幽幽，「本侯讓你們恐懼了。」

「不錯！」禮部尚書也不講禮了，直言不諱道，「誠然，迄今為止，你並未做過大大惡之事，可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做，且能做。」

戶部尚書淡然道：「你有這個能力，你就該死，你不死，沒有人能安心。」

「老而不死是為賊，我等豈能坐視第二個司馬懿出現！？」

「縱觀十朝下來，從最開始的唯唯諾諾，到之後的恣意狷狂，再到如今的唯我獨尊，未來，誰敢保證你不會竊國！？」

……

十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個個有著強有力的理由——李青必須死！

不死天理不容！

李青淡漠道：「本侯的生死也是你們能決定的？想本侯死？也得本侯想死才行！」

「永青侯！」夏言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等前來，不是為了吵架，只是想解決問題。」

「你們是想解決問題？」

夏言一滯，悻悻無言。

嚴嵩拱了拱手，道：「永青侯，你雖無帝王之名，卻有帝王之實，嚴重攪了大明社稷，請為大局考慮。」

「不錯！」李本默然道，「你對大明有功，這毋庸置疑，我們承認，也尊重，因此，我們才想給你一個面。」

「給本侯面？」李青嗤笑，「什麼時候，你們也有資格給本侯面了？」

「李青！！」翟鑾怒喝，「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有功，這不假，可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真以為今我盛世大明，因你一人？笑話！」

刑部尚書附和：「如若將我大明今日之盛比作西瓜，你連一粒芝麻都比不上！」

「呼……」

李青吐出一口極長的氣，道：「大明有今日，非本侯一人之功，可若沒有本侯，大明豈有今日？」

「十一朝的運作，一百五十多年的……」李青邁步前行，沿著石階一步步向下，「天下事，萬般事，在君？在臣？在我！」

李青緩步走至群臣面前……

首當其衝的九卿四學士，難掩驚慌之，不自往後退了半步，後人牆所限，也只退了小半步。

隨之而來的便是踏實之。

足足上百人啊。

李青真若不肯面，那麼……只能幫他面。

念及於此，九卿四學士微微出狠辣之。

有些事，不親經歷，很難相信。

李青不以為意，遙了皇宮一眼，又盯了眼面前群臣，「今日之大明，不是他，更不是你們，是我。」

「好大的口……」

「是我！是我！！！」

長嘯如奔雷，一往無前，滾滾氣浪化作無形巨龍，肆咆哮，勢不可擋……

~

門外。

陸炳、沈煉等人屏氣凝神，隨時準備接人；遠，被錦衛人牆阻擋在外，進不得前的員罵……

驀然，

「是我！是我！！！」

如龍虎狂怒般的暴喝乍然響起，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數百人呆立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停止了思考，忘記了呼吸。

~

連家屯兒，大小街巷。

百姓剛吃過雜糧粥配小鹹菜，男人們扛起鋤頭準備下地，人們拿起針線準備紅，開始充實又好的一天。

「是我！是我！！！」

一道猶如雷神之怒的炸裂聲驟然響起，令人始料不及之餘，也不有些納悶兒。

不過，很快就一笑置之了。

百姓們繼續忙碌著日復一日的忙碌，一邊慨如今世道之好……

~

乾清宮。

今日輟朝，生鐘固定的朱厚熜依舊早早起了，服了一顆丹藥打坐靜修，雙手掐訣，眼眸微閉，神恬靜……

只是眉宇間始終縈繞著一抹憂鬱，揮之不去。

突然，

一道喝乍然在耳邊響起，振聾發聵。

「是我！是我！！！」

朱厚熜驀然睜大眼睛，瞳孔收，突出的眼球急速晃，整個人如遭雷擊，渾戰慄……

「李……李青……」

朱厚熜大口息，哆嗦著自語，「這聲音……是他……就是他……」

不止朱厚熜，整個皇宮大，都聽到了這道充滿霸道的怒吼，不可避免的心跳了一拍，個個心中發，面發白。

~

小院兒。

集到肩接踵的百人隊伍，時下人仰馬翻，李青正前方，空出三尺見寬的真空地帶，直通門口。

此刻，上百人之中，無人還能站立。

人挨人，人人，人人，癱在地……無一人可保持鎮定，個個驚駭絕，極端震悚！

一群人，就這麼傻愣愣的看著李青，袍獵獵，長發狂舞，眼眸森寒的李青。

這一刻，沒人再想給他面。

李青沒手，也沒嘲諷，就這麼走了……

群臣眼睜睜看著，一不，寂靜無聲。

「吱呀~」

院門打開。

充當門神的陸炳、沈煉，本能凝神去瞧，只一眼，便心悸地低下了頭。

太鋒銳了。

李青過門檻，走出院子，繼續前行……

無人敢於喧嘩，多數人肚子都在打，這一種近似本能恐懼。

不是面對帝王時的敬畏，純粹是發自靈魂的恐懼。

李青所到之，所有人都拚命往兩邊，好跟他騰地方，許多人被踩了，被踢了，也不敢喊疼。

好久之後……

李青徹底消失在視野，死去的世界，才突然活過來。

「快，快進去看看。」陸炳第一個衝進去，沈煉隨其後，接著，一眾錦衛跟上……

「夏首輔，你沒事兒吧？」

「翟大學士，你說句話啊？」

「嚴大學士，你這是咋了啊？」

……

……

乾清宮。

朱厚熜在小太監的服侍下，穿上龍袍，戴上帝冠，走出乾清宮，過奉天殿，走至宮門口前，靜靜站立。

門的錦百戶見狀，忙招呼道，「開門。」

「誰讓開了！？」

朱厚熜厲聲喝道，「關上！」

「是是，臣有罪。」百戶駭了一跳，忙親自上前，幫著把沒徹底打開的門關上。

「都退下，去奉天殿守著。」朱厚熜冷冷道。

「臣……臣遵旨。」

「外面的也退下，今日無需守宮門。」

「皇上……？」

「退下！」朱厚熜呵斥。

「……臣遵旨。」

一陣腳步聲過後，重又清靜下來。

朱厚熜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著朱紅大門，靜等李青。

半刻鐘過去，一刻鐘過去，兩刻鐘過去……

一冰寒之氣過朱紅大門傳來，朱厚熜心有所，輕輕道：

「先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