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一直都在看窗戶外，心里盤算著等停車的時候，再逃。

但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下意識的過車窗玻璃看了一眼顧時宴。

他低頭看手機，屏幕打到他的臉上，他的五英俊邪肆，長得是一等一的好。

平常不笑的人，在看到這個來電顯示時，角竟是不自覺的勾了起來。

就連陪伴他三年的鐘意，也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笑容。

現在的顧時宴，才褪去一鋒芒，渡上了一煙火氣。

鐘意的心里，沒來由的苦。

六年，終究比不過他所需要的婚姻。

也或許，他對韓小姐才是真。

顧時宴不顧鐘意在，秒接了電話，嗓音一改剛剛的凌厲，輕得不像話：“潔兒。”

他對方小名。

但對鐘意，他向來直呼其名。

原來和不，差別這麼大呢。

鐘意覺得可悲，是因為顧時宴的薄，更是因為自己二十六年來，竟沒有過一段真摯的。

最好的幾年，都浪費在了對顧時宴好這件事上。

隔得很近，鐘意聽到韓冰潔的聲音，只覺得是個恬靜、乖巧的孩子。

“時宴，明天要去試婚紗，你還記著嗎？”  顧時宴說：“記著的。”

韓冰潔溫溫婉婉的輕笑：“嗯，你到家了嗎？”  顧時宴回：“晚上加了會班，現在正在回去的路上。”

韓冰潔仔細的叮囑：“讓楚堯開車慢點，安全最重要。”

顧時宴目視前方，毫不在意旁還有一個鐘意：“好，我跟他說。”

韓冰潔在聊瑣碎家常：“時宴，我今天去看家了，我想再新房裝修一個小臺，在那里種一些花和菜，到時候再弄一個泳池，我還想養兩只貓，一條狗，在院子里種一顆銀杏樹……”  說了很多，都是有關新房布置的事。

鐘意聽著喋喋不休的好向往，心里竟生出了幾分不適。

大概是羨慕吧。

能讓顧時宴斂著子聽說沒用廢話的人，鐘意只知道這一個。

等說完了，顧時宴才笑了，語氣很寵溺：“只要是你喜歡的，你想要的，你怎麼弄都可以。”

記憶中，鐘意明明記得顧時宴不喜歡小的。

原來，一個人，是可以為對方讓步的。

韓冰潔很高興：“時晏，你真好。”

鐘意幾乎是想口而出說點什麼，可話又哽在了嚨里。

或許是靜太大，扭頭時，顧時宴就看了過去，雖然沒說話，可眼神森，充滿警告意味。

鐘意不是怕他，只是覺得沒什麼必要說這些。

命不久矣，關心別人干什麼？  “時晏，你……怎麼不說話了？”這邊好一會兒沒給反應，韓冰潔就試探著問了出聲。

顧時宴還看著鐘意，眼神明明很冷，可開口時，聲音仍舊溫和：“沒什麼，我在想等會兒給你帶什麼吃的過來。”

韓冰潔似乎有些意外：“這麼晚了，你要過來嗎？”  顧時宴說：“我想見見你。”

韓冰潔沒有拒絕：“那我等你。”

顧時宴笑道：“嗯，明天正好一起去試婚紗。”

鐘意不屑的笑了一聲，就繼續看窗外了。

又聊了一些家常，兩人才將電話掛斷。

依依不舍的樣子，讓鐘意不僅想到曾經的自己。

除了工作，在那方面，他都是下達著命令，就是多聽說一句的時間都沒有。

這些過去了就過去了，而今晚，為了合作利益，他還不惜把送上別的男人的床。

顧時宴收好手機，命令楚堯說：“停車。”

車子停在路邊，顧時宴側首看鐘意：“你下車吧，我要回去陪冰潔。”

他沒有任何遮掩，就這麼直白了當的說出口。

鐘意愣了一下，后直接推門而出。

再猶豫一下，可就真的逃不了了。

至于顧時宴，他的心本就不在這里。

鐘意毫不猶豫轉就走，卻聽到后顧時宴的聲音響起：“我給你十天時間，爭取到一個比今晚合作更大的合作，那今晚的一切，我就不追究了。”

鐘意停住腳步，沒有回頭，只是問：“那如果我爭取不到呢？”  顧時宴說：“書的職位，那就該易主了。”

鐘意覺得正中下懷：“那不正好遂了我的意嗎？”  顧時宴靠在椅背，側首看著鐘意，半降的車窗，只出他一雙森森的瞳眸。

“就算你不做這個書，你和我的關系，也不會改變。”

鐘意的心沉下去，垂在邊緣的手指也漸漸收：“那這個書，你換了吧。”

就算改變不了他們之間的關系，那至甩掉書這個職位。

但顧時宴卻并沒有要放過的意思：“那天出現在頭條的新聞，我想你應該不想再出現第二次。”

他拿整個鐘家在威脅。

是人，是人就會有肋。

顧時宴升起車窗，收回目時，他看到鐘意的在發抖。

應該很生氣，可又掙不了這個桎梏。

車子剛開走的時候，鐘意憤怒的回過頭，拎起手中的包重重的砸在車子尾燈：“顧時宴，你就是個瘋子！瘋子！”  發泄完了，鐘意又無助的蹲在地上，雙手掩面，哭得不能自己。

哭，遇人不淑，哭，患絕癥，哭，沒人在意，哭，家人分離。

可，又無可奈何。

車上。

顧時宴閉目養神，對車后的靜毫不在意。

楚堯看一眼后視鏡，小心翼翼的說：“顧總，江總的為人業界都有傳聞，我覺得鐘書今晚應該是到了欺凌。”

顧時宴沒睜眼，語氣輕飄飄的：“你在為說話？”  楚堯心里頭發怵，但還是小聲說：“我只是覺得，會不會對鐘書太苛刻了一些？”  倏然，顧時宴睜開了眼睛，昏暗的線下，他墨黑的瞳染著黑與白，界線分明，凌厲異常。

“楚堯，你覺得為什麼能做我的書？”  毋容置疑，是能力。

顧時宴也在變相說，鐘意有能力談下更大的合作。

楚堯不敢再辯駁，噤了聲。

顧時宴的視線落在后視鏡上，里面鐘意小小的漸漸為了一個黑點。

好久，他忽然啞著嗓音問：“楚堯，你說人都喜歡什麼？”  楚堯想了想回答：“金銀珠寶？”  顧時宴當即做下決定：“我聽說最近出了一款絕無僅有的寶石項鏈，去幫我拍下，明天送到太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