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療養院回來以後，周穗踟躕了許久。

    一方麵覺得向慧是在暗中支持追尋真相，畢竟明確說出來讓自己兒子保護這樣的話，說明是意識到了，去做這件事是有危險的。

    一方麵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畢竟這一切並沒有真憑實據，不論是蔣西雅指明的方向，還是高菁菁提供的線索，這兩個人對來說算不上友好，極有可能證據不是真的。

    思前想後，還是拿不定主意，唯一確定的是，這個事不能讓段向嶼知道，也不能把他摻和進來。

    如果一個人要冒險，那也應該是。

    段向嶼倒是意識到了的不對勁，畢竟自己朋友整個寒假過得都鬱鬱寡歡，他覺得自己這個男朋友不稱職。

    “周末有時間嗎？陪你去旅行一次，散散心。”

    段向嶼開始找適合短途旅行的地方，醫院裏太忙，他不能離開太久。

    周穗搶過他的手機放到一邊，笑著往他懷裏鑽了鑽：

    “沒有什麽地方比你的懷抱更值得去，跟你在一起就好了，什麽景點都不值得我跋山涉水地去。”

    “怎麽這麽油舌？”段向嶼笑。

    明明以前這些都是他的臺詞，怎麽現在用起來這麽順暢。

    “近朱者赤，跟你學的。”

    周穗笑笑。

    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趕把心裏的這塊大石頭搬出去。

    年假複工後第一天，周穗趁機先去找了荀平明，把自己的想法跟刑警隊的同事說了。

    果然不出的所料，荀平明眉頭擰得像個鐵疙瘩，連連擺手說：

    “沒有任何證據，不能憑一個懷疑就去讓人配合取證，這是侵犯私權的。”

    詹永明現在謹慎得很，幾乎所有事都不會出麵理。

    比如這次，即便是查到他的公司賬目有問題，也會有很多像李梓歌這樣的人出來頂包。

    即便能抓住他的把柄，也隻是一些浮於表麵的經濟問題，不涉及人傷害，不可能有機會去提取他的生樣本。

    “那如果他發生意外呢？”

    周穗想了想，看向荀平明。

    “你說的是什麽樣的意外？”荀平明麵一凜。

    “意外就是意外呀，人走在大馬路上可能摔倒，可能會遭遇車禍，也可能會被室盜竊的小劃兩刀。就類似於這種意外，會有機會去提取他的生檢材嗎？”

    周穗話音剛落，荀平明就明白了的意思。

    這個丫頭之前就野得很，被下了藥手無縛之力之時，都敢拿刀子往人脖頸上。

    這回也是，別看話輕飄飄的，誰知道一扭頭能做出什麽瘋狂的事。

    “我告訴你，不準輕舉妄，聽到沒？提取證據這事兒我會想辦法，一定會有合理合法的途徑，你千萬別節外生枝！”

    荀平明怕自己說話的力度不夠，甚至把段向嶼搬了出來，恐嚇說：

    “就算你無所謂，小嶼可是做醫生的，天天都在拋頭麵，你要是背著一個案底，別人怎麽看他，怎麽看待你們兩人的這段關係？”

    周穗猶豫片刻，但是很快又想明白過來：

    “荀警，我想不了那麽多。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等到你準備好了呢？說不定他察覺到風向不對，現在就得準備打包逃跑呢。”

    “你放心，他們現在的經濟問題還沒查實，現在是限製出境的。我跟你們一樣都希能抓住當年害我師傅的兇手，但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著急，否則就容易自陣腳。”

    周穗也覺得，自己拿到這些線索接近真相的速度是似乎太快，也太順利了，像是有些人在暗中指引一般。

    但是又不甘心就這麽放棄。

    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即便是要放棄，也要嚐試過後再放棄。

    不是警局的人，隻需要想著目標前進，沒有任何約束。

    “荀警，我不會添的。隻是有一點，我今天來這裏的事千萬不要跟段向嶼說。”

    周穗起，跟荀平明點頭致意。

    “我知道。”

    在替段野找尋當年真相這件事上，他們是站在同一戰線的，在保護段向嶼這件事上，兩人也是彼此心照不宣。

    周穗回家換了服，帶著新學期的家訪信息單，再次聯係李梓歌。

    距離老師上次發信息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周，在此期間李梓歌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再沒有任何靜。

    以前這個人是很發朋友圈的，幾乎每天都要發，甚至有時候一天要發好幾條。

    一個高調慣了的人，此番一個多周沒有靜，實在有些詭異。

    打李梓歌的電話，依然沒有人接，，周穗轉而聯係詹佑安。

    既然家長不接，就隻能通過聯係學生的方式來進行家訪。

    詹佑安在學校裏並不歡迎，甚至有些孤僻，但是聽到周穗要來他家家訪，喜悅的樣子溢於言表：

    “真的嗎？周老師？你現在在哪裏？我安排司機去你家接你吧。”

    這個孩子的行事作風和他父親還真是像的，對無關要的人人冷若冰霜，對那些跟自己有利害關係的人反而殷勤備至。

    懂點人世故是好的，但是小小年紀人格還在形的時候就如此通人世故，善於算計人，這可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詹佑安還在電話那頭殷切地等周穗報地址，婉拒說：

    “家訪讓家長接送，這個是違反學校規定的。我自己打車過去，差不多半小時能到你家門口，你通知人給我開門就可以。”

    周穗實在不希自己辛苦跑一趟，最後被攔在門外。

    “沒問題的，周老師，我就在門口等著你來。”

    詹佑安聲音裏帶著笑意，甚至有些歡呼雀躍。

    周穗到的時候，詹佑安果然正等在大門口，新修的白石路上，年穿著一校服單薄地站在風裏。

    如此富貴矜的年，平時都是穿著國際大牌或者私人定製，此番居然穿著校服，乖得不像話。

    他後站著一個司機和一個保姆，並沒有李梓歌的影。

    “詹佑安，你李阿姨呢？”周穗直接問。

    “啊…”詹佑安有些支支吾吾：“出去度假了。”

    “跟你爸一起？”周穗追了一句。

    “不是的，就李阿姨自己。”

    詹佑安低著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