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穗全程不聲，吳白羽臉卻越來越暗。

    “愣著幹嘛？趕出去打電話報喜吧，慶祝你倆馬上都要失業了。”

    吳白羽聽了周穗的話，著手機將信將疑地跑出宴會廳，剛才還安靜如幾個大廳，瞬間又恢複到喧鬧的狀態。

    “臥槽。”

    龐曉鯤本來還想替周穗出頭的，結果人家愣是用實力把局麵給扭轉了。

    怪不得剛才段向嶼不讓他出頭，原來自始至終，爭論的中心就不是單曉敏的事。

    之前龐曉鯤在調查周穗被黑那些帖子的異常流量時，確實也查過賬號的IP是在新加坡，這也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沒想，周穗早就能夠縱觀全局，甚至已經有了應對的方案。

    現場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周穗已經家道中落，這麽樸素則是因為被生活毒打，為了蕓蕓眾生的一員，沒想，人家隻是把皇冠摘下來了而已，還是那個貨真價實的周公主。

    段向嶼將剝好的蝦遞過來，周穗輕輕一下他的肩膀，小聲說：

    “剛才的事，謝謝你哦。”

    段向嶼挑眉：“我什麽也沒說。”

    周穗笑著看他：

    “謝謝你沒有把我放在需要保護的位置上，我謝的是你對我的信任。”

    看周穗這麽麵從容，更像是有備而來的。

    “你不是一時興起吧？”段向嶼問。

    “確實沒打算在今天這個場合穿們，不該賭我的槍裏沒有子彈。”

    把打篩子也是活該。

    段向嶼知道周穗這些年經曆了很多事，卻從沒料想過，這些事會把周穗變一個什麽樣的人。

    周穗從來就不是一個任人欺淩的人，從當年高菁菁摔死的貓，把那些包劃爛本就不解氣。

    大概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在謀劃這麽一個長長的複仇。

    對一個虛榮的人來說，與其自始至終陷庸碌當中，不如把高高捧起，讓接到星空的璀璨和芒，讓以為自己可以到達巔峰，然後再重重摔下來，讓大夢變一場空來的有趣。

    可有可無的東西，一律按可無置。

    **

    段向嶼的人緣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男同學們都在搶著跟他敘舊，周穗的人緣還是跟以前一樣，沒什麽人敢靠近。

    吳白羽說周穗霸淩別人的時候，大部分人是不信的。

    那時候的周穗確實不討人喜歡，看誰的目都是冷冷的，除了跟同桌段向嶼還有前桌李梓歌能多說幾句話外，跟大部分同學沒有流的。

    在大部分同學的印象中，周穗是朵孤傲的山茶花，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也不屑於去霸淩別人。

    其實真正靠周穗進了之後才會發現，這個人不僅不孤傲，而且很溫暖，甚至極其重，有時候會犧牲自己的利益為別人考慮。

    周穗強忍著困意等了一會，老瞿到最後也沒來。

    呆到9點多，眼瞅著這些人要我去KTV進行下半場，周穗計劃著先行離開。

    有個男同學正在跟段向嶼諮詢家人的病癥，段向嶼正在細心回答。

    見他正在忙，周穗也沒有打擾，收拾好包後先行跟李梓歌告別。

    那個小男孩兒一直在包廂裏待著，看得出來被保護得很好，眼神裏有種與年齡不相稱的清澈。

    周穗這番仔細看了，小男孩右眼的眼尾有一顆粟米狀的小淚痣，正好與雙眼皮的褶皺重合。

    周穗告別後，徑直準備去路上打車，剛推開酒店大門，一場濃重的霧撲麵而來，將整個吞噬。

    周穗出手來遮擋，卻發現霧把他的手也吞沒了。

    一陣腥的味道衝進鼻腔和口腔，周穗抱著柱子幹嘔起來。

    周穗使勁蹭著手心，指甲控製不住的在自己臉上脖梗。和手臂上胡抓撓著。

    沒有控製好力度，很快，上浮現出一條條醒目的抓痕。

    周穗正覺得窒息，下一秒，一件黑的薄外套從天而降，正正當當蒙在的頭上，將與外界的濃霧隔絕開來。

    周穗穩定下來，在一片黑暗中抱住段向嶼。

    “段向嶼，你能別問嗎？”

    “你閉上眼睛，跟我走就行。”

    段向嶼帶著上車，將座椅放平，讓周穗躺在副駕駛上，開了星空頂，他看不到前方的濃霧，隻能看到頭頂有星辰在閃爍。

    “這是你的車？”

    “嗯。為你定製的。”

    段向嶼笑著說:

    “別著急，還有一個禮要給你。”

    段向嶼長臂一，從後座上拎過來一個便攜貓窩，輕輕拉開拉鏈，一隻米白的金漸層從貓窩裏跳出來，直直地鑽到周穗懷裏，小鼻子一下一下地蹭著周穗的臉。

    這下子，周穗驚訝到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剛才...”

    段向嶼笑著點點頭，滿眼意的看著：

    “剛才來晚是去取貓了，從小島回來時候就已經買好了，你那時候太忙，我也沒有時間照顧，就一直存在寵店裏。現在疫苗都打完了，是時候接回家了。”

    小貓很粘人，似乎已經認定周穗就是他未來的主人。

    方才還破破爛爛的心，頃刻間就被這個小生命給治愈。

    周穗現在徹底已經忘記，現在外麵是濃霧滾滾，是他心底對恐懼的東西，對他來說，頭頂上是星空閃爍，邊有摯的人陪伴，懷中有小貓在撒，歲月靜好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段向嶼，我覺不到痛，但是我能覺到和，我也是很棒的吧？”

    周穗抬眼看著段向嶼，頭一次，也是數年來唯一的一次，他覺自己的眼角有淚珠在落。

    “你很棒。”

    段向嶼側下來，在他的額頭輕輕一下一吻，順勢用拇指掉他的眼淚，捧著他的臉說：

    “你經曆的事太複雜，將你對疼痛知的閾值擴大了，你並不是不會痛，隻是麻木了。我不會把你的堅強當做理所當然，我希你遇到難過的事會哭，在我懷裏哭。”

    周穗這次徹底忍不住了，一手抱著小貓，一手起抱著段向嶼，哽咽起來。

    段向嶼也並不打斷，就放任他發泄自己的緒。

    “周穗，你有你的恐懼，我也有我的。等你有勇氣坦白的時候，也把你的勇氣分我一點。”

    段向嶼輕輕理著他的頭發，聲說：

    “不用著急，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