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日這天，高三學生放得很早。

    已經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知識層麵能查補缺的已經有限，關鍵是如何調整好心態，從容應對。

    堪堪等著學生都走完，周穗才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從學校正門出來。

    段向嶼快步向前，將雙肩包從肩頭卸下來，甩到自己的肩膀上，擁著周穗上車。

    今天下了一場小雨，空氣蒙蒙的，車已經淋了，看得出來已經在這裏等很久了。

    “不是說醫生都很忙嗎？我怎麽覺，你好像有很多空閑時間似的。”

    周穗笑著問他。

    段向嶼有些無語，他在醫院的出勤時間是排第二的，排第一的是住院總。

    但是在周穗的眼裏，每次閑下來的時候就能看到段向嶼，倒像是他不務正業似的。

    段向嶼也並不辯解，看著笑，聲音懶洋洋的：

    “嗯，我前友也總這麽說。”

    周穗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拿眼睛橫：

    “跟人沾邊的事您是一樣不做呀。”

    段向嶼很配合得捂著心口後退一步，眼睛卻始終牢牢的固定在上，不舍似的。

    周穗整天忙著工作察覺不到，其實兩人已經好久沒這樣心無掛礙地一起走走了。

    走著走著，天空又下起蒙蒙細雨。

    夏天的雨總是猝不及防，也沒什麽規律可循。

    天氣預報明明寫的是晴天，忽然幾朵烏雲飄過來，來去，一場雨就落下來了。

    倦鳥歸巢，螞蟻搬家，路上車流湧，每個人都在往家裏趕。

    回家有段向嶼陪著，周穗的心頭忽然漫上一幸福，帶著點患得患失的浪漫。

    周穗回家後先衝了一個澡，換了一舒適的睡，接著開始整理和確認明天的班車圖。

    忙完已經8點，段向嶼也把飯弄好了。

    什錦炒蝦仁，清蒸鱸魚，和糯米飯，還有一份天麻鴿子湯。

    “這是？”周穗指著那個湯問。

    “天麻鴿子湯，給你安神的，喝完保證你今晚可以睡個好覺。”

    “我知道這是天麻鴿子湯，我又不參加高考，用不著浪費食材。”周穗說。

    段向嶼笑笑，將碗往座位前推了推：

    “盡其用怎麽能浪費？都喝完，然後就去休息，明天我你起床。”

    這個湯不是第一次喝，當年高考的前一晚就喝過，是向慧特意請假回家給兩人煮的。

    段向嶼倒還好，主要是周穗考前緒調整得不好，張到手腳冰冷，還嚇得拉肚子，向慧就特意跟人請教了這個食譜。

    曾經被關過，現在又被段向嶼這樣事無巨細的關著，周穗有些。

    “你不用把我當個小孩，顯得我像個智障。”

    “沒良心，我前友就不會這樣。”段向嶼似笑非笑地說。

    兩人那段過往，是周穗一直想避開的，但段向嶼卻始終都在提醒不要忘記。

    “你再欠我就要揍你了。”周穗瞪著眼睛威脅他。

    段向嶼笑笑，舉手投降。

    周穗在段向嶼的監督下把湯全部喝完了，撐的肚子有點鼓。

    已經習慣了每晚11點之後才睡，現在著實有些睡不著。

    “段向嶼，你幫我一個忙唄？”

    “可以。”段向嶼立刻應承下來，想了想，又給自己留了條退路：“別太過分就行。”

    “不過分，幫我挑挑明天出征的戰袍。”

    周穗趿拉著拖鞋回到臥室裏，叮叮呱呱忙活半天，推著一個活架出來，上麵滿滿的全是旗袍。

    纖長的手指過那一排架，衝他擺出一個模特的POSE：

    “選擇權給你，想先看哪一件？”

    “年人不做選擇題，排著來吧。”

    段向嶼笑笑，舒適地依靠在沙發上，準備欣賞這場時裝秀。

    周穗果然配合，拿著架上的旗袍一件件試過去。

    這些服大部分都是很多年前定製的，的材幾乎沒變，甚至還瘦了一些，幾年前的款式也能穿得下去。

    他是個很稱職的旁觀者，也很有耐心，對每件服都能給出準的建議。

    “這件太暗，襯得你的臉不太好。”

    “這個太豔，在考場走來走去容易分散學生的注意力。”

    周穗又去換了一件，穿著走到鏡子前時，段向嶼眼睛都直了。

    片刻過後，他起拿過遙控，把空氣的溫度降低了一些。

    “怎麽？”周穗不解。

    “有點熱，沒事，你轉過去我看看側麵。”段向嶼說。

    周穗很配合地轉過去。

    170的高本就很出挑，材的比例也很好，腰如約素，肩若削，部又又翹，皮又是那種白細致的底，穿旗袍很容易將曼妙的曲線勾勒出來。

    段向嶼眉頭直接皺一個疙瘩：

    “這個叉開得也太高了，布料還這麽薄，這是旗袍還是趣？”

    周穗白他一眼，但還是聽從他的建議，將上的這件旗袍換下，也很識趣，沒有穿後麵那件蕾鏤空的。

    最後兩人達一致，選了一件無袖的藕暗花製旗袍。

    這件是去年參加尚時序訂婚儀式時找當地一個旗袍大師量定製的，當時穿著有些，現在比那時瘦了一些，穿著剛剛好。

    戰袍選完已經將近十點，周穗有些困，但還不想這麽早就去睡。

    “段向嶼，你還記得我高考那時鬧的烏龍嗎？”

    “記得。”

    周穗當天太張了，從家裏出發，走到一半說自己份證忘帶了，段向嶼陪著回去找。

    找了半天沒找著，結果無意間一掏口袋，發現的份證竟然在自己兜裏。

    周穗如獲至寶般攥著失而複得的份證，帶著哭腔說：

    “我想起來了，我怕自己弄丟就放你那裏了。我是覺得你比我可靠嘛，你是我邊最可靠的人了。”

    段向嶼當時都被氣笑了，就這點心理素質，參加個高考就張這樣，以後遇上事可怎麽辦。

    但聽心的孩說自己是邊最可靠的人，心裏又有一點小驕傲。

    “段向嶼，我確實有點張。雖然我改變不了什麽，但就是控製不住。”周穗眼地看著他。

    “去睡吧，我會一直守在你門口。”段向嶼輕輕摁一下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