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向嶼回來沒有讓龐曉鯤去接,而是先回家做了糖醋排骨和可樂翅,送一份到周穗學校的傳達室,接著打車去公安局經偵大隊,跟荀平明見麵。
當年荀平明剛從警隊畢業,一心想著辦大案要案,整天跟在段野屁後麵跑前跑後,沒去段向嶼家裏吃飯,有時候荀平明還幫段向嶼輔導作業,兩人很悉。
當年的頭小子,現在也了大隊長,變得像他師傅一樣沉穩老練。
時間更像是一把雕塑刀,把人雕刻自己崇拜的人的樣子。
“小嶼。”
“平明哥。”
兩人的稱呼還是跟之前一樣,似乎這樣,還能找回段野還在時候的覺。
荀平明招呼他坐下,段向嶼直接問:
“聽說你們最近辦了一起案子,跟單曉敏有關的。”
“哦,那個案子呀,是一個幫信案,現在已經送到檢察院了,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就提起公訴了。那個學生可真驚險呀,聽說還是個好學生,就是法律意識有點淡薄。”
“沒關係,也打算報法學院的,回頭讓學校給他補吧。”段向嶼笑著說。
“呦,你還悉呢?”
荀平明用紙杯接了一杯溫水給段向嶼,略帶調侃的說:
“好像那個學生的班主任也認識你,上次我去班裏調查,還主問起我師傅呢。”
段向嶼避諱,點頭承認說:“對,是我前友。”
“啊?就是那個甩了你的丫頭啊。”荀平明輕聲嘀咕著說。“看著不大像呢。”
荀平明沒見過周穗本人,隻是聽師傅說過,自家這臭小子心尖兒上有個頂掛念的人,這兩天做飯都按照孩的口味來了,給送的菜都是甜口的。
段家盛產種,想當初段野因為打擊一個傳銷窩點被當地的黑惡勢力報複,他為了保護老婆孩子的安全,就跟老婆把婚離了。
實際上這隻是表麵功夫,經偵大隊和法醫室樓上樓下,師傅每天都會過去跟師母獻殷勤。
後來傳銷那事兒塵埃落定,師傅和師母合計著在孩子高考完後就複婚,沒想三拖兩拖,就了一輩子的憾。
“師母最近怎麽樣?還是不肯見你嗎?”荀平明問。
段向嶼搖搖頭:“還是跟以前一樣,隻能打電話。還以為我在德國上學,記憶就留在那一段不往前走了。”
向慧本就是法醫,拿到段野的實踐報告後,整個人就瘋了。
到現在不能接這個現實,盡管時間已經過了十年,還是不能接邊的人有任何變化。
段向嶼也曾經想過,或許當年害死段野的兇手歸案,母親才能打開這道心結,接已經年的自己,接段野的離去。
可這正義已經遲到太久了,他也不敢保證,即便那天真的能到來,母親是否會沉浸在這個虛妄的世界裏不願意醒來。
聊到這裏,荀平明也暗恨自己,拍著大說:
“都怪我,當天吃什麽野餛飩啊?死都比這樣整天懊悔要強。”
當年師徒兩人在巷子口蹲點,應該接班的人遲遲沒來,師徒倆就商議著班去吃點兒東西。
當時已經深夜,隻有麻將館門口的野餛飩攤還有小販。
荀平明一來一回差不多半個小時,拎著餛飩回到車上的時候,段野居然不在。
車鑰匙在,連師傅的槍套也在,隻是人沒了。
對一個警察來說,槍被卸了,可是一個天大的事。
荀平明立刻跟局長打電話求支援,一小時後,在一個偏僻的小道上發現了段野的,顱骨骨折,雙目失明,整個人奄奄一息,生命征微弱到用手指無法及。
荀平明還記得那個場景,到現在也不敢再吃餛飩。
段向嶼輕輕敲擊桌麵,從他的回憶中將人拉回來,沉聲說:
“人了就是要吃的,你那碗餛飩不是我爸批準你吃的嗎?那你就是在執行上級命令。你沒有錯。”
“我知道,但我心裏過不去這個坎。”荀平明搖搖頭。
“平明哥,別把這個事當坎,如今你也是帶徒弟的人了,要輕裝上陣,不要背著沉重的思想包袱去爬山。”
荀平明讚許的看著他笑笑。
人都是在勸別人的時候義正辭嚴,可明明段向嶼自己從來沒有走出過這個坎兒。
荀平明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主說:
“哦,對了,有個事兒要跟你說。單富仲的那個案子,你之前不是提醒我查他的銀行流水嗎?他好像跟我師傅的事兒有點關係,我先審一審,需要指認的時候再找你出麵。”
“不是他。”段向嶼說:“我見過單富仲,我確認他不是那天劫持我的黑人。我隻是覺得,他如果有別的案子,就不會提前放出來打擾單曉敏高考,別的沒有。”
“行。”
荀平明點點頭,輕舒一口氣,輕聲說:
“我上個月去看師母了,讓我買瓶大寶,眼角都有褶子了。我都30多歲快四十的人了,整天泡在大寶的灌裝捅裏也不能保持十年前的樣子啊。”
段向嶼笑笑,點頭說:
“辛苦你了,平明哥。”
臨分別前,段向嶼給荀平明用簡易飯盒帶了一份糖醋排骨,還有可樂翅。
“按照周穗的口味做的,你要是嫌太甜的話,可以撒點鹽中和一下,我給你放了一個鹽包。”
話又聊到了這裏,荀平明本來咽下去的話又滾到邊:
“那個...周老師,對你還好的吧?”
“好的,”
段向嶼笑得一臉輕鬆,難得這麽開心的樣子:
“知道我沒地方住,還收留我呢。”
荀平明愣一下,附和著笑笑說:
“那就好。”
想當初那姑娘給他甩了,這小子像得了失心瘋一樣,明知道外麵有追殺他的人,還是瘋狂的跟外界聯係,就為了跟姑娘要一個分手的說法。
人姑娘說了,就是不想跟他過苦日子,他還不相信。
最後愣是暴的行蹤,惹了一場追殺,差點兒將自己的小命兒代了,這才乖乖接現實。
荀平明知道自己沒什麽資格摻和兩人的事兒,但師傅不在了,就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義務替他長長眼。
段向嶼道別後,回到家時已然是深夜。
不確定周穗今晚是否會回家過夜,他還是按照這一個月來的習慣,給周穗打電話。
電話剛撥出去,手機鈴聲從門響起。
接著,門從裏麵打開,一雙細長白的手腕勾住他的脖子,力量頗大,將他生拉拽近屋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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