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周穗租的房子還寬敞的，三室一廳，隻住麵的一個小臥室，臺空的，放了幾盆多也沒有心打理，敷衍的。

    因為沒有多餘的拖鞋，就把自己從酒店順回來的一次拖鞋給段向嶼穿。

    “你家有廚嗎？”段向嶼滿眼狐疑地問。

    廚房看上去整潔得像是樣板間，他甚至都擔心水龍頭一擰，流出來的是鐵鏽。

    隻是聽他說這個，周穗可不聽了。

    氣衝衝地上前拉開櫥櫃的門，隻見裏麵放了有十幾口鍋。

    煮麵鍋，平底鍋，炒鍋，牛鍋，各種材質各種功能的都有，不僅如此，所有的調味料也都有，整整齊齊，碼一排，覺像是把超市搬回家了一樣。

    段向嶼做飯十幾年也沒見過這種形，出大拇指讚歎。

    他沒敢說，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差生文多，不會做飯買鍋。

    “你諷刺我。”

    周穗看出來他眼中的諷刺意味。

    “不敢。”

    段向嶼將包放在客廳沙發上，徑直走進廚房理蝦。

    家裏的廚堆裏有一個剝蝦鉗，用圓頭那端沿著蝦頭一挖一拽，蝦線和蝦腦就被扯出來了，再用鋒利的一麵沿著蝦背一劃，蝦殼就下來了。

    “呀，這個東西原來是做這個用的。”

    周穗租房的時候，特認真的配備了廚房用，很多都不上名來。

    滿眼新奇的看著這個東西在段向嶼手裏發揮作用，幾秒過後，白白，晶瑩剔的蝦就摳出來了。

    想上手幫忙，被段向嶼拒絕：

    “當心劃著你的手。”

    周穗幫不上忙，就拎著椅子，端著盤子，等著接段向剝好的蝦仁。

    “我發現，你的廚藝真的很好哎。”

    “我發現，你的眼神比以前好多了。”

    “那當然，我的主治醫師從德國請的師傅，我現在跟孫悟空的火眼金睛有一拚。”

    周穗也開始大膽自嘲。

    段向嶼笑笑，沒有說話。

    段向嶼的廚藝也是自己研究著練出來的，那時候爸媽工作都很忙，他實在吃不慣外麵的大排檔，去書店買輔導材料時，鬼使神差地就買了一本菜譜。

    十歲小孩，勺都顛不，就開始給家裏人做菜吃。

    好在段野和向慧是那種很開明的父母，對他手從來都是鼓勵和誇獎，段向嶼的廚藝就無師自通起來。

    他從小喜歡聽表揚，段野和向慧也知道他喜歡聽表揚，於是就拚命表揚，逐漸就把兒子表揚了大廚。

    長大後他才明白，這就是被PUA了。

    “段向嶼，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去你家吃三鮮餃子嗎？”

    “記得。”段向嶼說：“我媽差點給我打散裝的。”

    第一次一起吃餃子是過年的時候，舅舅一家去國外旅遊，周穗因為份原因不能出境，就隻能留在國。

    他實在沒有地方去，就被段向嶼帶回了家。

    靜港那時候還不限煙花竹，年味十足。

    段野在門口準備年時的煙花和鞭炮，周穗幫向慧做菜，段向嶼負責剝蝦殼和包餃子。

    他當時看著一個航空航天主題的軍事節目，剝得心不在焉，包餃子也三心二意，結果蝦殼兒沒剃幹淨，周穗和段野都被蝦殼紮了嚨。

    大過年的，一家人年夜飯都沒吃完，著急忙慌去急診科掛號看嚨。

    向慧當時把段向嶼打得可慘了。

    段野也就罷了，主要是擔心沒辦法和周穗舅舅代，孩子在自己家裏過個年，結果把嗓子給紮了。

    事實上向慧不知道，舅舅一家本就不在乎。

    最後還是周穗打圓場，說過年的餃子本來應該放幣的，誰吃到幣就說明有福氣，這蝦殼就算幣了，今年就屬和段叔叔最有福了。

    隻是誰也沒想到，來年六月，家徹底破產，經曆了一段人生的至暗時刻，段野則丟了命，至今兇手還沒歸案。

    現在想想，那竟然是難得的溫時刻。

    “有個事兒我一直沒問你，當年阿姨打你，你有沒有記恨我？”

    “想聽實話？”

    “當然，做老師最不喜歡聽假話了。”

    “沒有，隻是特別擔心。你唱歌好聽的，擔心把你的嗓子給紮壞了。”

    周穗不好意思說，的嗓子現在確實壞了，當老師吼的。

    噴香的餃子下鍋，端出來的時候，周穗眼睛都直了。

    巧在這時，段向嶼電話響了，他輕輕彈一下周穗的腦瓜崩說：

    “趁熱吃，不用等我。”

    回來的時候，周穗正急的手，兩盤餃子都沒，隻是用筷子把每一個餃子都分開了，防止粘在一起破皮。

    “說了不用等我。”

    “不行。那我也太沒良心了。”周穗很執著。

    段向嶼有些無語，撓撓眉頭，有些無奈地說：

    “周穗，你為什麽總在小事上堅守原則，大事卻迷迷糊糊？”

    周穗一愣：“迷糊什麽？這麽香的餃子，換誰誰不迷糊？”

    “沒什麽，吃你的吧。”

    段向嶼手機再次響起，他剛要起，周穗拉住他的手，雙眼看他，目殷切：

    “不行，你先筷子，不然我要死了。”

    段向嶼擰不過，用筷子夾起來一個餃子，沾了醋，直接送到周穗邊。

    周穗有些尷尬，也實在抵擋不住味的，張開咬了。

    “趕吃吧，我還要開一個會，這次時間會有點長。”

    段向嶼了一下的後腦勺，拿著背包到臺，關上窗戶，從包裏拿出電腦，對著電腦開了一個視頻會議。

    約莫有二十幾分鍾，回來的時候，周穗還是在眼等著他。

    段向嶼知道周穗又軸又死心眼，不敢再忙，隻好一邊吃飯，一邊用手機查詢航班號。

    “你要出差？”周穗問。

    “嗯。明天上午有一個論壇。”

    “明天上午？那你幾點走？”周穗問。

    “今晚上零點的航班，你睡了我再走。”

    段向嶼頭也不抬地回答。

    周穗猜到了，因為說要去給段野掃墓，又要晚上吃餃子，他錯過了下午的航班。

    這就是最讓周穗心裏難過的地方，段向嶼對總是細致微，從不讓的期待落空，哪怕是一頓外麵隨時可以買到手的三鮮餃子。

    “段向嶼，你就沒打算住我這裏是嗎？”

    “是。”段向嶼毫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