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嘆息一聲，奇蹟並沒有發生。

炸的彈片腦，徐缺能夠保住一條命，都是幸運了。

“你放心，不必再擔心了，也不必再提醒吊膽了，周耒已經被我給誅殺，凌遲死的，我讓人給了他三千六百刀。

還有，那些謀詭計，都被我給破碎了，他們沒有得逞。

你這一次醒來，我就直接讓你病退，然後安安穩穩的休息，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我呢，也不你了。”

徐缺擔任錦衛都督二三十年，說實話，這種高強度的工作，一般人本不了。

可他一做就是幾十年。

沒有超級強大的心臟，本無法勝任。

有些時候，秦墨想想都覺得崩潰的。

他其實早就可以退休了，只是秦墨習慣用他，也不放心其他人。

他辦事很穩妥，熨帖，整個大明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辦事還細緻的人來。

“說實話，我有些後悔了，不應該這麼自私的，應該多聽聽你的聲音。”

秦墨滿臉慚愧的道：“一直以來，你都是默默地在背後做事，從來不出來爭。

老了老了，還遭這麼大的罪。

醒過來，給我一個機會。

我說書給你聽。

你說過的，你最喜歡聽我說書了。

我肚子裏還有一些存貨，我全都說給你聽。

你說，你想陪我釣魚，在江邊坐一天，什麼都不想。

哪怕一天沒有一口，只是靜靜的坐著，看著天上雲捲雲舒，看著水流潺潺。

與我閒聊，沒有任何目的。

你還說過的，想讓我給你做一桌子好喫的。

你說，你永遠都忘不掉在海底撈，我做的飯菜。

你醒醒啊，這些我都沒有忘記。

我都記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呢，就等著一起退休，然後一起去實現。”

秦墨的話，讓徐家衆人容。

豈聽聞一個皇帝對臣子如此？

又有哪個皇子，能把臣子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記在心裏。

就算能記得，又有哪個臣子，願意彎腰，去說書給他聽，去做飯給他喫，去陪他釣魚閒聊？

沒了。

只有秦墨了。

徐李氏跪在地上，“太上皇，妾代老徐謝恩，就算老徐這輩子再也醒不過來，他也無憾了。

他說，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能跟著太上皇左右，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說，他伴隨偉大，自己顯得也很偉大。

所以，他很幸運。”

“起來！”秦墨將攙扶起來，“我的偉大，離不開他，我更希帶他去完願清單。”

徐李氏搖搖頭，知道，徐缺醒來的希很渺茫了。

不是他們矯。

生別遠比死離更讓人絕。

秦墨咬著牙關，雙目有些紅，他很清楚，如果徐缺再不行來，就再也沒機會了。

他願意送長輩最後一程，是因爲，他知道人終將離去。

而同輩人離開，他難以接。

他將牀頭櫃推到一旁，又找來了一條椅子，往椅子上一站，“來來來，都找個位置做好了，我，蘭陵笑笑生，開講啦！”

;聽到這話，李勇猛默默地起，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

徐李氏捂失聲痛哭。

徐家子弟，都乖乖的坐在那裏，抿著，生怕哭出來。

所有人都知道，蘭陵笑笑生，是秦墨很多年前的筆名，但是他已經很久不用了。

自打那位老爺子離開後，這筆名就棄用了。

他說過，以後再也不用這個筆名說書。

那以後，他別說用這個筆名，就連說書也未曾聽過。

而今日，秦墨再次棄用這廢用的筆名，足見徐缺在他心裏的地位。

“諸位列，我許久不說書，這門手藝怕是生疏了，要是有講的不好的地方，還請諸位多多擔待。”

秦墨拱手，看向四方，“廢話不多說話，發車了！”

衆人都打起神。

秦墨說的故事，的確是新故事，聞所未聞。

準確的說，這是秦墨現場臨時編纂的故事。

這故事做《徐缺傳》。

他要現場給徐缺著書立傳。

倘若，他真的醒不過來，那秦墨要讓天下知曉，他徐缺的名字。

要讓世人讚頌他的名字。

要讓所有人都知曉，他這波瀾壯闊的一生。

“話說，那秦墨嶺南開發，徐缺臨危命......”

徐家衆人除了便是。

李勇猛也是聽得又哭又笑。

秦墨從初見，說到了嶺南大興，又從嶺南大興，說到了撤退大乾，又說到了天象大戰。

那隻言片語裏，潛藏著說不盡的刀劍影，道不盡的肅殺危險。

而秦墨漸佳境，此時此刻，他的眼裏只有病牀上的徐缺。

他腦海中略過無數畫面。

有第一次，徐缺小心翼翼的靠近自己，結自己。

有第一次，自己誇獎他時的欣喜和激。

那是無數小心翼翼組的畫面。

說到歡樂，他忍不住角上揚。

可故事總會落幕。

“他與樹下和一位百歲高齡的老者說他退休後想做的事，他說，他想善終。

他說，他執行完這最後一個任務，便可以全而退。

我曾許諾他，要讓他安安穩穩的過完晚年。

可你，怎麼就躺這裏了！”

那一刻，秦墨抑極深的緒發，將手裏的扇子摔在了地上，“你不醒來，我餘生再不說書！”

衆人都怔怔的看著秦墨。

只有李勇猛懂他心裏的苦痛和心疼。

也只有邊的親人，弟兄，才能如此撥他的緒，才能讓他如此失態。

秦墨大口大口的息著，眼底的悲痛難以言喻。

可就在這時，一直閉著眼睛的徐缺眼皮突然抖了起來，一聲輕嘆噯氣，弱弱的聲音從他口中發出。

“我怎麼聽到太上皇的聲音了.......”

這一句話，讓病房雀無聲。

隨即秦墨飛快撲了過去，死死的盯著徐缺。

李勇猛也是不敢相信的看著徐缺，隨即大笑起來，“醒了，醒了，終於醒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命，怎麼可能就折在這裏。

那麼多大風大浪都沒有垮你，豈能被這些鬼祟所倒？”

徐李氏更是不敢相信的看著丈夫，大哭起來。

只是這一次，哭聲中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