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點給你買。”許則抱歉地說。
“……”塔塔抱著陸赫揚的手臂,像一隻悲傷的樹袋熊。
車停在門口路邊,剛熄火,韓檢就推開大門出來,從陸赫揚手中接過不斷在喊‘爸爸’的塔塔,並對許則出手:“許醫生你好,我是秦硯。”
“你好。”許則跟他握手,“秦老師。”
“這麽早?”陸青墨問。
“一下課就回來了。”韓檢說,“把幾袋海鮮理了一下,其他菜還沒來得及洗。”
邀請陸赫揚和許則進院子,陸青墨扶著門回頭,卻發現林隅眠還站在車邊沒有,朝著街口的方向看,不知道在看什麽。
“爸?”
林隅眠轉回頭,隻對笑了笑。
客臥窗外的風景很好,能看到海麵與遠的山崖,許則挨著行李箱站了會兒,問陸赫揚:“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說。”
陸赫揚停下倒水的作,抬頭看他:“生氣了嗎?”
“沒有。”許則搖搖頭,又有點鬱悶的樣子,“我都沒有準備禮,這樣很沒禮貌。”
“就是不想讓你費心思買禮,所以才不告訴你,我爸爸和姐姐也是這個意思。”陸赫揚把半杯水遞給他,“但我還是要跟你道歉,把你騙到這裏。”
陸赫揚都已經坦然認錯,許則卻比他還要積極地澄清:“不會,你沒有騙我。”
“非常謝許醫生的信任。”陸赫揚注視了許則幾秒,由衷地說。
吃過午飯,陸青墨和韓檢在切水果,許則和陸赫揚在小花園裏帶孩子。像平常散步一樣,林隅眠悠閑地走出家門,一直到街口,接著右轉,進街邊的一家咖啡廳,上二樓。
有人為他打開小臺的門,戴著金眼鏡的alpha正靠在椅子上,俯視腳下的行人車流。
林隅眠在桌對麵坐下,瞥了眼麵前的咖啡,打開手機調出倒計時,說:“五分鍾。”
話畢,他點了一下屏幕,五分鍾倒計時開啟。
陸承譽的目落到林隅眠臉上:“恢復得怎麽樣。”
“還好,小手而已。”
“赫揚——”
“跟你好像沒關係。”林隅眠打斷他,“不過我之前還在想,你會不會又幹出讓醫生篡改他記憶的事。”
他看著陸承譽,繼續說:“現在該我問了,不知道理事長的肩膀還痛嗎?”
那年得知陸承譽指使醫生團隊幹預陸赫揚的記憶,林隅眠帶著離婚協議書飛往S市,進聯盟政府大樓。
陸承譽對他的到來毫不意外,並且免去了警衛對林隅眠的搜,在辦公室中單獨會見他。
懶得質問,懶得發怒,林隅眠將離婚協議書放在辦公桌上,後退幾步:“麻煩仔細看完,簽字。”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事麽。”陸承譽甚至都沒有朝那份文件看。
“當然。”
安裝了消音的槍口隔著幾米的距離對準陸承譽的額頭,林隅眠平穩地握著槍:“這是第二件事,所以建議你把上一件事先做完。”
手邊至有五蔽式警報按鈕,隻要按三秒,就會有無數警衛沖進辦公室控製住林隅眠,但陸承譽一個都沒有。
砰——三十秒後,子彈沖出扣下扳機前偏斜的槍口,穿過昂貴的西服,釘在陸承譽的左肩。
子彈的沖擊力使陸承譽往後撞在椅背上,他蹙著眉,臉上神難辨。過了片刻,陸承譽抬起右手按住傷口。
槍聲無法被消音裝置完全消除,於是在林隅眠開槍後的幾秒,有人在外麵敲門,同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
“沒事。”陸承譽用沾滿的手指接通電話,語氣如常。
敲門聲停止,林隅眠拆下消音,槍口抵住自己的太,說:“第三件事。”
整整十秒,陸承譽直直盯著他,最後拿過那份離婚協議,簽字。
林隅眠就笑了,嘲諷又悲哀的:“陸承譽,原來你也有把柄啊。”
陸承譽卻平淡地開口:“你很久沒笑過了。”
那段畸形、扭曲,崩潰得一塌糊塗的婚姻已經結束了很多年,關於聯盟理事長左手的猜測也持續了很多年,有人認為是政治襲擊,有人認為是疾病。
後來林隅眠想明白,在絕對的權力麵前,心平氣和才是蔑視。他以前總是很尖銳,隔著籠子徒勞地揮舞爪子,實際傷害不到陸承譽半分,反而是陸赫揚,對陸承譽永遠平靜,永遠直視。
所以陸承譽才會用一道關乎生死的選擇題來迫使陸赫揚低頭,而陸赫揚幹脆地放棄了求救的選項,打破這個家庭中每個人腳下的薄冰——原來薄冰下不是刺骨的水,是出口。
小城的和海風裏,陸承譽依舊像一尊人味缺失的雕塑,林隅眠早就知道了,這種人是以權力的化而存在的,冷漠、自私、永不悔改。
陸承譽沒有回答關於肩膀痛不痛的問題,他的左手再也無法抬起超過30度,現在唯一的作用隻是讓他看起來還是個完整的人。
“還有三分鍾。”林隅眠提醒道。
“嗯。”陸承譽喝了一口咖啡。
在街道的喧囂中,他們沒有再對話,麵對麵一直坐到倒計時結束鈴響起。
林隅眠收起手機,起,留下那杯沒有過的咖啡,離開咖啡店。
塔塔吃飽玩累了,被韓檢抱去哄睡,許則和陸赫揚也回到房間午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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