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一下眼睛，如實道：“希外婆健康。”

    “還有嗎。”

    “有的。”

    “希你自由。”許則轉過頭，如霜的月落在他和陸赫揚的側臉上。許則看著陸赫揚近在咫尺的眼睛，說，“祝你自由。”

    第二天許則醒得意外的晚，旁空無一人，他猛地坐起來。

    陸赫揚收拾好洗漱用品，一回頭，許則的腦袋正從帳篷裏探出來，頭發的，臉上睡意未消，但眼神很清醒，對視的瞬間能明顯看出許則鬆了口氣。

    “我也才剛起來。”陸赫揚將一盒旅行裝遞給許則。

    許則接過，還是看著他，陸赫揚就笑了笑，手把許則的頭發再一點，對他說：“十八歲快樂。”

    有人的長從年開始，又或是畢業時，但許則一定更早，也許是七歲時失去父親的那一天，也許是第一次站上拳擊臺的那一晚，沒有所謂的儀式，隻是猝不及防地被命運狠狠推了一把。

    許則的表變得有點呆愣，然後說：“謝謝。”

    十八歲的第一天，許則過得前所未有的無所事事。早上收拾好帳篷後，陸赫揚帶他去了半山腰一可以看到海的宅子，許則沒有在那裏見到任何人，但餐廳桌上有剛做好的早飯。

    吃過早飯，陸赫揚接了個電話，許則站在客廳裏著那黑盤白針的鍾表，等秒針轉過三圈，他聽到陸赫揚走進來的聲音。

    “那邊有臺球桌，要打臺球嗎，還是看電影？”

    已經跟陸赫揚打過臺球，許則於是選擇沒有跟他一起做過的事：“看電影，可以嗎？”

    “嗯。”

    影院裏的茶幾上已經放好了新鮮水果和飲料，沙發很大且，陸赫揚將平板遞給許則：“想看什麽，挑一下。

    ”

    許則生活中的娛樂得可憐，不了解哪部電影最賣座，哪個主演正當紅，沒有頭緒地翻了一會兒，他問：“這個可以嗎？”

    陸赫揚已經戴上U型枕，他看著屏幕上那部關於北極熊的紀錄片，不知道許則是從哪個角落裏翻到的。

    “你想看就可以，不用經過我的同意。”

    許則點點頭，按下播放鍵。影片開始後室的燈漸漸暗下去，許則覺陸赫揚靠在了自己肩上。

    畫麵裏一片白茫茫，幹凈得仿佛要冒出冷氣，陸赫揚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均勻。許則側過頭，熒幕的亮明明暗暗地投在陸赫揚臉上，許則看著他，目緩慢描摹過每一寸線條。

    他想到陸赫揚以後如果跟某個人生活在一起，或許就是這樣的，那很好。

    許則低頭，原本想在陸赫揚額頭上親一下，但是怕吵醒他，最後隻親了親陸赫揚的頭發。

    他們很晚才吃午飯，快兩點了，正是最熱的時候，從餐廳的玻璃墻往外看，正好可以看見亮得刺目的海麵。許則了很久，又回頭去看墻上的鍾。

    陸赫揚始終平靜，午飯後他帶許則坐到客廳的地毯上，給了許則一隻手柄，跟他一起打遊戲。許則輸了一次又一次，他的眼神好像沒什麽著落點，過程中頻頻抬頭看鍾表。

    最後一關結束，在遊戲音樂中，許則愣愣看著一刻不停在走的秒針，他聽到陸赫揚說：“我們走吧。”

    “好。”

    像來時一樣，回去的路上他們沒有說話，背對著落日重新往一天之前離開的城市而去。風灌進車裏，吹得許則有些不過氣，他將車窗關。

    開到一半，陸赫揚減慢車速，許則看見前方不遠停著一輛保鏢車，站在車旁的alpha是這段時間在他邊擔任保鏢的其中之一。

    “下車吧。”陸赫揚說。

    許則點點頭，開門下車。風太大了，把他的服吹得獵獵作響，許則走了幾步，回頭，看見陸赫揚也下了車。

    “本來想帶你去翔的，但是俱樂部的人告訴我今天風大，不太合適。”陸赫揚很淡地笑著，“隻能等下次了。”

    許則又點點頭，他好像隻知道點頭了。夏天已經臨近末尾，但下午的溫度仍然十分高，許則到沒什麽力氣，他握了握拳，發現指尖很冰。

    “這次會去很久嗎？”他終於問。

    “可能要久一點。”

    “好的。”許則第三次點頭，他說，“我等你。”

    陸赫揚還是站在一米外的位置，看著許則：“不等的話也沒關係。”

    許則的結了，難得堅持道：“會等的。”

    等不到冬天一起雪沒關係，等不到下次的翔也沒關係，隻要能等到再次見麵就可以了，他多久都願意等的。

    “嗯。”陸赫揚又笑了一下，“上車吧。”

    許則蜷手指，說“好”，然後轉朝保鏢車走過去，上車前他按著車門回頭看了陸赫揚幾秒，才坐到副駕駛。

    車子開，許則一不地盯著後視鏡。駛出一段距離後他忽然側過，手撐在車窗上探出頭向後看。陸赫揚依舊站在原地，那輛黑越野車旁，後是火把一般的夕，灼紅半邊天際和空曠的郊野。

    沒有揮手作別，沒有大聲說再見，他們隻是隔著遙遠的距離再次對視了一眼。

    許則慢慢坐回座椅上，看向中控臺，屏幕上麵顯示的正好是昨天陸赫揚來接他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