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忙上前兩步，幫沈玉梔把東西接了過來。

    用黑布裹著的長條形東西，沉甸甸的，手像是布匹。

    沈玉梔沒急著看霍北昀送了什麽，頗為驚喜地道：“殿下也知道我搬家了？”

    江陵直起，“是的。”

    沈玉梔當初搬進吉祥巷之前，霍北昀都派了人去清場，更何況這次。

    有關的風吹草，都瞞不過他。

    當然，這些話江陵沒敢多言。

    “殿下這幾日事忙嗎？”沈玉梔又問。

    江陵意味深長地道：“要看找殿下的是誰，若是沈小姐……”

    沈玉梔：“……”覺被打趣了。

    “攝政王日理萬機，我妹妹不找他。”沈淮的聲音冷不丁從後頭傳來。

    和迎春來送客，遲遲不歸，他不放心，過來看看。

    正巧聽到江陵的那句話，給他氣壞了。

    在沈淮的心中，霍北昀就是要拱他家小白菜的大尾狼，得提防！

    沈玉梔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小聲埋怨：“哥。”

    江陵又和沈淮行了一禮，說：“東西已經送到，屬下這就告辭了。”

    盯著他走遠，沈淮冷著臉，關上了門。

    還叮囑沈玉梔：“離攝政王府的人遠點兒，他們沒安好心！”

    沈玉梔了鼻子，轉移話題：“迎春，走，咱們進屋看看殿下送了什麽來。”

    這對兄妹截然不同的反應，讓迎春憋了笑。

    “來啦。”

    進門一看，果真是兩匹布，一匹鮮亮，一匹淡雅。

    迎春驚呼：“天啊，竟然是蜀錦！這料子貴得很，一尺布都夠普通人家一月的開銷了。”

    這裏可是足足兩匹！不愧是攝政王，出手闊綽。

    沈玉梔也喜歡這兩匹布的，手了，同迎春說：

    “過幾月就是安兒的生辰，你請裁過來，用蜀錦給咱們一人扯一新裳。”

    迎春期待壞了，“我也有嗎？謝謝小姐！”

    “當然有了。”

    隨後而來的沈淮板著臉說：“我不要。”

    兩匹布就想收買他？沒門兒！

    這種時候，沈玉梔若是幫霍北昀說話，反而會起反作用，所以清咳一聲，把兩匹蜀錦收了起來。

    晚上，安兒在床上睡，坐在燈下，裁了一塊蜀錦，一針一線地起香包來。

    安兒上掛著的那個，是之前練手的。

    雖然如此，的紅也沒有多大的提升，針腳還是得爛。

    越越嫌棄：好好的蜀錦都被自己糟蹋了，也不知霍北昀看了是什麽反應。

    熬了半宿，把香包做好，才去歇息。

    第二日上午，帶上香包，同迎春知會一聲，出了門。

    南進士巷和攝政王府相隔不遠，走了一刻鍾便到了。

    之前來攝政王府，侍衛都直接將請進去，這次卻攔下了。

    侍衛冷麵無私地道：“殿下今日有要事理，沈小姐若有話，屬下可以幫您轉達。”

    畢竟剛經曆了刺殺，沈玉梔不疑有他。

    了袖中的香包，搖了搖頭。

    做得這麽爛，於讓別人看到。

    “那殿下何時才有空？我下次再來。”

    侍衛：“殿下的事，我等豈會知道。”

    沈玉梔歎了口氣，幽幽看了閉的府門一眼，轉離開。

    接下來幾天，理了鋪子的雜事，又給新家添置了不東西。

    得空後，第二次來攝政王府拜訪。

    同上次一樣，被拒之門外。

    哪怕表示了想見霍北昀的意願，侍衛們仍舊是那句話：殿下事務繁忙。

    沈玉梔不傻，侍衛們前後態度的改變，定然是霍北昀的意思。

    他不想見。

    是因為沒能殺了蔣煜，遷怒了？

    還是覺得沒什麽用，不想再浪費時間？

    或許二者都有。

    兩匹蜀錦，想來也並非因特殊，隻是禮尚往來罷了。

    沈玉梔著袖中的香包，本來輕快、期待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清淩的黑眸，同樣變得黯淡。

    仰頭著閉的府門，漆紅的厚重木板，像是阻隔出了兩個世界。

    無形之中的鴻，令無法越。

    枯站沉默良久，才意識到，此刻的心是失落以及失。

    罷了，同自己說。

    與霍北昀的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早先也寫信拒絕過他，是該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拿出袖中的香包，平靜地遞給了麵前的侍衛。

    “請將這個轉給殿下。殿下的恩，玉梔銘記在心，我以後不會僭越了。”

    說完，沈玉梔轉離去，沒有回頭，腳步越來越快，像後有人追著一般。

    的眼睛微微發熱，心髒猶如被細細的線勒，有些不舒服。

    自取其辱有一有二，不能有三。

    攝政王府，以後不會再來了。

    ＊

    這段時間，王府的氣很低。

    尤其是霍北昀周，似數九隆冬，凍得人渾發冷，戰戰兢兢。

    從上到下，生怕出一點差池，惹火燒。

    上一個被霍北昀懲罰的下屬，現在還在床上養傷呢。

    理好今日的政務，外麵的天已經黑了。

    江陵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恭敬詢問：“殿下，傳膳嗎？”

    霍北昀覺不到，淡淡“嗯”了一聲。

    抬眼見江陵言又止，霍北昀皺眉：“有話就說。”

    江陵立刻呈上一個香包，邊說邊覷霍北昀的臉：

    “今日下午，沈小姐又過來了，依照您的意思，府兵沒放進門。這是送給您的。”

    霍北昀目一，手，輕輕拿起香包，仔仔細細地查看。

    若有似無的桃花香氣，縈繞在鼻尖。

    他認出了這是他送過去的蜀錦。

    每年進貢的蜀錦稀，他把庫房裏的都給了沈玉梔，宮中的娘娘往後大半年都沒有蜀錦可用了。

    既然拿來做香包，應當是喜歡的吧？

    霍北昀的眉眼舒展了些許，周駭人的氣終於有降低的趨勢。

    可是一想到前幾天，不忍蔣煜被殺的掙紮模樣，那火氣又噌噌往上竄。

    他不是不想見沈玉梔，他是怕自己見到會嫉妒得失控。

    會掐著的脖子迫，不殺蔣煜，皇上就會知道和自己的牽扯，這輩子除了他邊，哪都別想去。

    理智和撕扯著他，讓他幾近瘋狂。

    在他冷靜下來之前，不見，是對的保護。

    不釋手地把玩著香包，他問：“還說了什麽嗎？”

    江陵吞吞吐吐，把沈玉梔的原話複述了一遍。

    霍北昀的臉驟然變得冷沉無比。

    江陵火上澆油：“……沈小姐的意思，約是往後都不來了。誒殿下？您去哪兒？”

    霍北昀攥著香包，已經走到了門口。

    去哪兒？

    去找沈玉梔！

    他不能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