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 就聽見門外兩兄妹吵得天翻地覆的聲音, 有人似乎落了下風, 氣得跺腳地掉頭就走, 直接推開了醫室的門，又「嘭」地摔上了。

雲諫順勢回過頭，一道淺影氣呼呼地去到他邊的矮桌邊上, 連墊都不搬一個，直接盤坐到了地上。

黎梨手肘往桌上一撐，手掌往下一托, 轉瞬換了副委屈模樣。

就差在臉上寫著「快問我怎麼了」。

雲諫簡直啼笑皆非，他平日裡幾乎沒辦法對黎梨說半個「不」字, 但對於這兩兄妹之間的鬧劇，其實他心底的理智一直想站蕭玳。

因為黎梨這隻兔子, 時常跳得令人髮指，他只需要縱容與收拾爛攤子, 但蕭玳要負責矯正……雲諫私心覺得, 蕭玳的任務才是真正的難於上青天。

但他仍舊從善如流地問了句：「怎麼了？」

黎梨果然義憤填膺地告狀：「他說雲三不是只好信鴿！」

雲諫聽見這鴿子名字就頭疼得了下眉心：「嗯……怎麼說？」

黎梨憋悶道：「我想教雲三送信, 可雲三隻會往東飛，還得吹了哨子才能將它召回來。」

說著將一隻原本系在鳥籠上的黃銅扁哨拍到桌面：「我就去找五哥, 問他該如何教雲三飛往其它方向，可他聽了，二話不說就斷定雲三沒有送信的天賦，還說它不是只好信鴿！」

「你說！」黎梨憤憤道，「他這樣是不是很過分！」

雲諫長這麼大第一次聽說，竟然有信鴿只會往一個方向飛的。

他覺得蕭玳講得很有道理，雲三確實沒有送信的天賦。

但他不敢說。

雲諫見盯著自己，他練地按住自己的良心：「你說得對，蕭玳簡直滿口胡言。」

然後利落地轉移了的注意力：

「你方才進門前，陶大夫才我近期行事要講究忌諱，你幫我記一下，可好？」

黎梨聽言，果真將告狀的事拋到了腦後，乖巧攤紙提起了筆。

又覺得方才與蕭玳吵得口乾，見桌上有支青瓷小酒瓶，就順手斟了一盞，潤潤。

剛嘗出一些味道，去到對面翻弄草藥的陶娘就開了口：「那可要記好了。」

「忌食辛辣與發，忌激冷與暴熱，不可顛簸與勞……」

埋頭整理著草藥，囑咐了一長串，想著差不多的時候，一抬頭就看見雲諫系好了衫，坐到黎梨旁。

兩隻小鴛鴦並肩坐在一，一起低頭看向同一張紙，瞧著親無間。

嘖嘖暗嘆一聲養眼，然後謹記著醫責，很無地說道：

「不可做激烈的活。」

對面兩人似乎聽出了什麼，齊齊一頓，抬起頭來看。

陶娘鎮定自若，堅定不移地點了點頭。

雲諫一默，轉頭就對黎梨說道：「這條不用記。」

陶娘：「……」

黎梨猶豫地握著手裡的羊毫，將落不落，墨漸漸在筆尖上匯出水滴的形狀。

想了想，有些不清界限，小聲又老實地問了句：

「可是……如何才算激烈？」

陶娘角了下，這如何說？

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醫師，委婉又直接地說道：

「會的都不行。」

黎梨手中羊毫應聲一抖，墨落到紙面，暈開邊緣模糊的黑圓。

驀地就想起平日裡香羅帳，邊人熱的呼吸與間偶爾的微低。

雲諫面無表：「別管，這條不用記……」

話未說完，黎梨已經安安分分在紙上記下了，還苦口婆心對他說道：「要聽醫囑！」

雲諫暗自咬牙，只覺現在十分後悔。

就不該讓來記這勞什子！

陶娘瞧著覺得好笑，搖搖頭過來收拾的矮桌：「不過多忍幾日罷了……」

說著話，將書冊都摞在一旁，又拿起黎梨手邊的青瓷小酒瓶。

手上一掂量，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神漸滯：「這……」

黎梨循聲了眼，說道：「哦，我喝了口，味道還行……」

「你喝了？」

陶娘聽得面大變，失聲尖起來：「郡主！這是胡虜的箭毒啊！」

……箭毒？

黎梨眼裡才浮現出震驚，雲諫已經著火似的坐直了，不等黎梨反應就一把住的下頜，迅即將手指進了的口中。

「吐出來，快點！」

YH

他當真使了狠勁舌。

黎梨疼得眼冒淚，越聽見邊二人的慌聲，越張，甚至覺方才的箭毒咽得更深了。

「哇」地乾嘔了聲，連半滴水都沒吐出來，雲諫的臉瞬間白了。

黎梨勉強推開他的手，艱難了口氣，想起在牢里聽圖仄招供的毒，立即知道此番兇多吉了。

忍不下眼裡的淚意，嗚嗚地去扯雲諫腰間的梨花錦袋：「你別帶著了，省得往後看了難過……」

「別說胡話……」

雲諫慌忙按住，還想張口時，陶娘卻制止了兩人。

「等等……」

三指扣在了黎梨的腕子上，顯然已經切了一會了，但手上的姿勢連換幾次，力道也越來越，像不確定似的。

「郡主，你當真喝了？」

陶娘再切了半晌，難以置信地轉來視線：「可你……沒有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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