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不知道,頂替罪犯,欺君瞞上是則重罪?」
那師爺似乎沒料到會有這兩問,在原地啞言半晌後,他支支吾吾地應了兩句:「我,我造偽是為了陷害趙縣令,我與他有仇……」
黎梨接聲問道:「你們二人有仇,他還雇你做師爺?」
聽著這番錯百出的話語,即使從未有過審訊經驗,也不難猜出這人是被強推出來的替罪羊。
眼神示意蕭玳,把這些人都一併拿下,帶回京城給刑部慢慢審。
業有專攻,不怕審不出來。
誰知那師爺也猜到了自己不會被人相信,淒悽然看了眼屈正奇後,然起一腦門撞向柱子。
「我就是真兇!我願意以死謝罪,只求還趙縣令清白!」
此番太過突然,在場眾人驚然要去攔時,已經發出「嘭」地一聲巨響。
師爺躺落地面,額角邊緣鮮紅汩汩,沒多久就浸了小半塊地毯。
一併落地的,還有一隻碎得掉的茶盞。
眾人驚愕來,雲諫剛收回手。
他神無辜:「看我做什麼?被我砸暈,總好過撞柱而亡吧?」
蕭玳很不滿:「你好歹省些力!瞧他那樣就知道傷得不清,指不定要養個十天半個月的!現在好了,還怎麼審?」
雲諫:「……」
要求真多,兄妹兩人湊不出一顆良心。
眼見這邊陷了僵局,趙逸城抱著傷手搶地大哭道:「微臣再怎麼說,也是朝廷命,豈能輕易辱……」
「如今真兇已經認罪,字字都願伏誅,還要以死還我清白,可見我冤屈之深!」
「五殿下,蒼天看著呢!可不要再冤枉微臣了啊!」
蕭玳被他吵得腦殼生疼,正想斥他住時,有道紫人影快步從門口邁,掄起胳膊就賞了趙逸城一個大耳刮子。
好清脆響亮的一道「啪」聲。
趙逸城猝不及防,被扇得砸落地面,角溢出了。
他狠狠啐了一口,正要發作,扭頭看清來人後卻只是詫異地張了張口。
屈正奇大喜,喚道:「大哥……」
黎梨打量來人,猜出他便是蒙西的都鄉侯,相貌倒是端肅正經,瞧著比他弟弟要像個人。
京城來的眾人默不作聲,考量著面前的變故。
都鄉侯屈壽已經板板正正行起了禮:「臣都鄉侯參見五殿下。」
他抬起來,眼神剛直:「聖上與三皇子曾托臣協管蒙西,如今出了這麼一樁事,也是臣的協管不周。」
「臣願助殿下一臂之力,查清蒙西田疇事宜!」
*
京城眾人在蒙西地頭行事,要落實新政、清查異常田疇,總需要當地員的襄助。
趙逸城疑點重重,最終還是被關了起來等候再審,這位都鄉侯算是來得及時。
他憑著本地優勢,很快規劃出三鄉的通路,助京們下鄉村視巡。
雲諫與蕭玳擅馬,不得要幫著奔走,一連幾日都沒有回過縣城。
黎梨、沈弈與幾位年紀稍長的戶部員,都留在了縣城裡,要從雜無章的縣庫中找尋真正有用的田疇圖,還要時不時去集市一趟,同往來的鄉親百姓們宣讀新政。
真的田疇圖一直沒有找到。
但黎梨去集市多了,意外地與幾位店家的兒絡了起來。
那日鴻福酒樓的小兒要辦新酒宴,還特意給了黎梨兩張請柬,邀來嘗嘗蒙西地方所釀的新酒。
黎梨拿著另一張多出來的請柬,從早到晚想足了一日,最終在夜半三更,許是腦子不清醒的時候,寫了封信給雲諫。
這位好幾日都在外頭奔波正事,忙得腳不沾地的人,回來陪參加一場兒家的宴會。
太過荒唐,雲諫當然沒有回信。
黎梨姑且等了兩日,也不算意外,將另一張請柬給了沈弈。
「走,我帶你玩兒去!」
秋夜涼爽,歡洽宴席里暖爐輕煙,旨酒萬鍾,確實是抒愜意的好時候。
姑娘們沒多久就喝得臉蛋通紅,牽著挽著,要結伴去園子裡散散酒意。
鴻福酒樓的小兒秋玲瓏年紀最小,子活潑,沒走幾步就圍著黎梨轉,拉著的子稱讚道:「郡主,你這子當真好看,還是我們蒙西的款式呢!」
黎梨笑道:「就是在蒙西買的。」
就是那日在館子裡買的絳紅,是蒙西當地的款式,修合,袖薄,行走間自婀娜姿態。
黎梨窺著四下沒人,還小心地朝們展示了番:「瞧,這兒還有玄機呢!」
姑娘們看了,立時笑鬧著推拉起來,臉更紅了:「好大的膽子,你竟敢穿出門!」
黎梨仗著甜酣酒意,驕傲地仰起下:「不怕,又沒人敢我。」
八珍閣的祁愉姑娘年紀稍長,歪著酒步靠過來,俏聲調侃道:「這不把你家那位小郎君迷得五迷三道的?」
黎梨搖著半醉的腦袋:「他都沒見過我穿這子……」
然而話到一半,後知後覺地茫然捂住了。
不對,這是想起了誰?
祁愉笑著指指後方宴席:「還沒見過?他不是與你同一車過來的麼?」
黎梨鬱悶地放下了手:「那是沈弈……」
才不是什麼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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