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雋道：「今日之事，孰是孰非，諸位心知肚明。盼夏無端了委屈，鄭大娘作為長輩，不覺慚愧，陸某也無法迫你給盼夏道歉。若有下次，便不是今日這般簡單了。」

他的這番話好似衙門判案結束。即使沒親耳聽鄭大娘道歉，盼夏也覺吐出一口氣，渾舒暢，跟虞雪憐和陸雋回去了。

桑榆末景，山川與落日餘暉融。再過半盞茶，是靈谷寺吃齋飯的時辰。

由浮白帶路，虞雪憐每次都趕在黃昏前趕到寺廟，因盼夏一事，他們今日回來的遲了一些。

寺廟的後院有一扇小門，直通虞雪憐住的禪房。

儘管有虞嘉卉瞞著，虞雪憐每次走這扇小門，都格外的謹慎。

等浮白關了小門，虞雪憐轉就見俆南川似笑非笑的臉。

虞雪憐緩神，住氣聲，問道：「你站在這裡當門神呢」

「跟你大哥下了三天的棋，悶得頭上要長蘑菇了。」俆南川懶散地說道，「我逛了逛寺廟的幾個院子，小和尚看我實在無聊，說後院是個觀賞晚霞的好去，我就過來了。」

他隨口問：「你呢鬼鬼祟祟的，不從正門走，偏走這後門，溜去哪兒玩了」

虞雪憐笑道：「我去山下的鎮子玩。」

俆南川撇撇，說：「你不夠義氣，去鎮子玩，怎不上我」

虞雪憐義正詞嚴地問：「你我男有別，一同去玩，何統」

「說得好。」俆南川驀地俯盯著虞雪憐，問道，「你說男有別，是沒把我當做兄長看」

虞雪憐微微一怔，隨即說：「正因你是兄長，我若帶你溜出去玩被逮到，豈不連累你了。」

俆南川笑著說道：「找藉口。」

他讓開路，視線轉移到浮白的臉上，然後問：「你這小侍衛的功夫如何我和他比試比試。」

虞雪憐不知道俆南川是一時興起，還是想試探什麼，警惕地看著徐南川。

「在寺廟比武，不合適吧」虞雪憐了天，說，「該去吃齋飯了。」

徐南川抱肩說道：「不在寺廟比武便是了。」

虞雪憐思忖片刻，若執意不讓浮白和徐南川比武，反而顯得奇怪，且浮白的表似乎也期待和徐南川切磋。

點了點頭，說：「那你稍微比試一下，就帶浮白回來。」

出了寺廟，徐南川找了一片樹林，跟浮白說只管拿出全的功夫來打。

浮白知曉徐南川和大公子的功夫不相上下，有徐南川這句話，更是提勁主去攻徐南川。

天已經不亮了，有繁茂的樹枝擋著殘缺的暮。主出擊的人占有優勢，徐南川一次次躲掉浮白的拳腳，悠悠的問道：「你們白天去的鎮子在哪兒好玩嗎」

浮白止住腳步，反應過來徐南川是來盤問他的，「我不識字，不知那個鎮子什麼名字。」

「那昨日也是去鎮子玩了」

「娘子昨天在禪房看佛經，沒有出寺廟。」

徐南川停下防守，笑道：「不輕易出賣主子，不錯。」

浮白言又止，低眉不應話。

「好了，你這功夫回去再練練，給你這麼多機會，一次都沒打到我。」徐南川的手落在浮白的肩頭，說：「我和大哥不日要回軍營，今日和你切磋武功，是想探探你有幾功力。」

「貪玩歸貪玩，你是侍衛，在外邊要提防點心懷不軌的男子，比方說臨川侯府的袁丞，下回你見著他對穗穗死纏爛打，你就報上我徐南川的名號，替我揍他一頓。」

浮白頷首聽著徐南川的叮囑，問：「那大公子為什麼不直接吩咐屬下」

「他功夫不如我。」徐南川笑道，「若是讓他吩咐你，那袁丞怎麼挨揍」

浮白若有所思，是了，大公子為人靦腆正直，以和為貴，是不會吩咐他去揍袁丞的。

……

是夜，月明星稀。

了戌時，陸雋本是要吹滅蠟燭，準備睡下了。卻聽吳阿牛敲響屋門，問起白天的事。

「雋哥，我從酒樓算完帳回來，爹娘就跟我說，你白天去山上教訓鄭大娘他們了。」吳阿牛恨自個兒沒看見這場面，道，「要是下回有這事，我不能錯過了。」

陸雋倒了一碗茶給吳阿牛，說：「只是和他們說了幾句話，談何教訓。」

吳阿牛憨笑道：「咱村裡的人傳話是越傳越誇張，但是雋哥說幾句話就收拾了他們，跟教訓差不多嘛，那鄭大娘都去給盼夏賠禮道歉了。」

他喝碗裡的水，清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問：「雋哥，那虞姑娘和你，是不是要親了」

陸雋的面容晦暗不明，親這兩個字，向來發生在別人上。

「雋哥」吳阿牛很見陸雋出神，手在陸雋眼前晃了晃，問道，「雖然村裡的人胡說八道，我看雋哥和虞姑娘也是有夫妻相的。虞姑娘對雋哥噓寒問暖，雋哥若是不去求親，那也太辜負虞姑娘了。」

陸雋回過神，問：「我和，有夫妻相嗎」

吳阿牛滔滔不絕道：「明兒我就去鎮上給你買一面鏡子，虞姑娘和雋哥的長相，誰看了不說是一對般配的新婚夫妻！」

陸雋的防線在白天已變得不牢固，他想要克制彌補，然吳阿牛的話過於直白，截斷他僅剩的這一條防線。

他有的貪念妄念，其源是虞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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