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虞牧很快下了定論,妹妹這樣懂事,不可能會冤枉俆南川的。
退一萬步說,即使妹妹冤枉俆南川,那一定是有理由有原因的。
他是妹妹的大哥,俆南川是他的兄弟,若論這件事誰有理,也一定是他妹妹。
虞牧秉著年長、疼妹妹的原則,滿散發正義之氣,對俆南川鄭重其事地說:「南川,你要跟穗穗道歉。」
「穗穗膽小,你是在軍營的人,有功夫在。穗穗手無寸鐵,為什麼要冤枉你呀。」
俆南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虞牧說的話跟他想得如出一轍。
應了虞牧的話,俆南川是長在軍營的人,十八般武藝樣樣能行。但到這種事上,他真想不出要怎麼表清白了。
「虞牧,我沒欺負你妹妹。」
虞牧的眼神滿是「你不要解釋了」,敦敦告誡道:「南川,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若穗穗是你的妹妹,了委屈,你也會護著的。」
「……」俆南川全然反對不了虞牧,他其實僅是想逗逗虞雪憐。
的確,若虞雪憐是他親妹妹,說誰欺負了,他怕是不能冷靜地論誰對誰錯,拎著拳頭便去教訓那男子。
這件事,他大概是有錯
俆南川在這兒自省,那邊兒虞牧哄道:「穗穗不生氣。」
「小廚房午膳要做糖醋魚,你喜歡吃這個,帶著氣吃飯對不好,聽大哥的話,別生氣了。」
虞雪憐挽起虞牧的胳膊,糯聲糯氣地道:「大哥,南川哥哥畢竟是你的朋友,我不生他的氣。可你要教導他,以後不要隨意欺負人了。」
俆南川聞言扯了扯,小娘這會兒稱他是南川哥哥了,方才直呼他大名呢!
虞牧乖巧點頭,說:「大哥記下了。」
「大哥,母親在蘭園嗎」
「母親不在蘭園,在小廚房點菜,妹妹要去看嗎」
「大哥跟我一起去吧。」
兄妹倆一邊言語一邊走出後花園,好似忘了有個大活人在他們後面。
初秋的天並不如冬天那樣冷,但太也不如夏天暖和。
慈谿鎮的百姓穿的依然是布衫。出了暑天,不管是下田種地,還是擺攤做生意的,都幹勁兒十足。
離過年不遠了,咬牙得攢夠銀錢買過年的糧食,鎮上的吆喝聲到天黑都不停。
觀山書院在一靜謐的街巷巷尾,綠瓦青磚,花木繁茂。
周圍的人家說話低聲細語,因這書院是慈谿鎮的富商掏錢辦的,教書的先生也是有名頭的。中過榜眼,見過聖上,當有二十來年。
慈谿鎮貧困,能養育出讀書人都算是稀罕事兒了,更別說出來個大的老爺。
先生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在鎮上先辦了學堂,收了好多個窮困潦倒的孩子、書生,教他們讀書,參加秋闈。
前前後後數餘年,先生教出來不曉得幾個老爺。他們住在書院附近,聽朗朗的讀書聲,默默盼著自家兒子有朝一日當個老爺。
秋闈結束,書院的學生一直等放榜才敢放鬆。落榜的則沮喪頹唐,回來找先生問出路,重振旗鼓,三年後再戰。
可今年秋闈拿下解元的書生不是觀山書院的,竟是那晦氣纏的窮書生陸雋。
書院墨香茶香繚繞,院中整齊地放有八張紫檀紅木書案,桌旁擺小盆景。往北看,有個穿堂,是先生住的院落,隨可見花花草草,是用盆栽著的便有二十餘個。
板瘦高,白髮長眉的老先生單手提壺,澆灌著院的花草。
老先生氣極佳,頗有仙風道骨之姿。
但他看起來不大高興,鼻頭微皺,即使面對眼前他偏的三角梅,也不出笑容。
「說了八百遍,你來別帶東西。買魚買的,顯得你賺錢多了不是」陳昌石板著臉,數落站在他邊的男子,「你前年送我的袍新著呢!我沒穿幾下,柜子里一堆你師母給我做的袍子,我夠穿。你今兒又給我買,你這錢大風颳來的」
第22章 好
今日陸雋來書院拜訪先生,為謝多年來的恩,給陳昌石買了一條鯽魚,五斤排骨。
還有一件他托鎮上的裁做的棉布袍。
「學生有半年未見先生,買些東西聊表思念而已。」陸雋垂首說道:「上次送先生的袍是夏天穿的,這次是用棉布做的,過冬穿。」
陸雋年在陳昌石辦的學堂讀書,讀了不到兩年,他爹就病倒了。
陳昌石得知陸雋家裡的況,說要給陸雋銀子去給他爹治病,讓他繼續在學堂讀書,準備秋闈考試。
陸家破的窟窿太大,陸雋清楚這窟窿不是一日兩日方能補好的,他堅持退學,拒絕了陳昌石的救助。
已經過去了近十年,陳昌石仍把陸雋視為一塊亟待開墾的良田。
雖是惋惜陸雋早年的決定,但如今想來,何曾不是一種磨鍊。
「你往後當是苦盡甘來了。」陳昌石把噴壺放到石桌上,說道,「你聽先生一句話,下次來,別帶東西了。你我並非外人,這麼些年的在,你到我這兒,只管兩手空空地來。」
陳昌石在場爬滾打半輩子,稔朝廷的風譎雲詭,局者誰不想抓牢權勢,人敬仰。
在陳昌石的眼裡,陸雋的半隻腳遲早要進金陵城,遲早要進朝廷。
他毫不吝嗇地提點:「若是你朝為,花錢的地方比比皆是,錢不僅要花到刀刃上,更要用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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