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第311章

「李上差請。」沈煉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青沉了下，問：「你有何打算？」

沈煉也不藏掖，直言道：「借上差之威，整肅縣衙風氣！」

「這我知道，之後呢？」李青問。

沈煉淡然一笑：「自然是整肅本縣風氣！」

「這麼說……你很有信心了？」

「上差的意思本明白，從縣衙小吏可見一斑……」沈煉嘆道，「沈某不是只會讀聖賢書的腐儒，也知道想做出一番政績，離不開地方鄉紳支持，可若都是這樣的鄉紳，怎可與之為伍？」

頓了頓，「正如上差同事所言，不平之事總要有人去做。」

李青輕輕點頭，笑道：「你這格更適合做錦衛。」

沈煉只是笑……

見狀，李青也不再說什麼，「走吧。」

「上差請。」

…

一群小吏都被嚇壞了，再不復先前的傲慢，一個個乖得跟兔子似的，都沒用李青嚇唬，就直接全招了……

真相令沈煉更加憤怒，更目驚心！

昨夜的縱火，並不是個例，只是沒有得逞而已……

鄉紳對普及教育的國策異常反對。無他，這個皇權不下鄉的時代，地方鄉紳對地方百姓有著相當大的形掌控權。

這個『權』，現在名。

可教育的普及，會大大削弱他們的名，甚至，還會威脅到自。

此外，教育的普及會拔高科舉難度。

而且，這還會讓他們損失相當一部分優質生產力，畢竟……他們一不種地，二不做工，錢都是靠底層百姓為他們賺的，其本並不從事勞生產。

舒坦日子過慣了的土財主們，自然不爽這一現象，不敢公然跟朝廷板，便只能搞些見不得人的小作……

這其中的貓膩，沈煉有一定認識，可他沒想到會這麼骯髒不堪，從劉捕頭口中得知了中詳，氣得渾發抖。

當場命劉捕頭一行人，去抓捕涉事鄉紳……

李青卻是神態自若。

不是他能容忍接，而是人的黑暗，他見識了太多太多，早已習慣了。

「你打算怎麼辦？」

「依法置！」沈煉斬釘截鐵道，「本為此地知縣，豈能坐視不理？」

李青問：「然後呢？」

「什麼然後？」

「如何收場？」

沈煉冷哼道：「如此目驚心，不嚴辦才無法收場！」

李青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不是阻止你什麼，只是……」

「閣下好意，沈某明白，可有些事不能妥協、讓步，否則，豈不枉讀了聖賢書？」沈煉決然道，「此等惡劣行徑，必須用重典！」

這格…做知縣真不如做錦衛……李青想了想，道：「錦衛鎮使陸炳，也在江浙一帶，你若用重典，勢必會造，保不齊會驚到他……」

「閣下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與你無關。」沈煉說。

李青好笑道：「我不是怕什麼，只是想告訴你，如若陸炳來此，你只需報上『李青』，便能解難。」

「？」

沈煉驚疑道，「難不，你在錦衛中……猶在陸鎮使之上？」

李青太年輕了，這個年齡段，怎麼也不像居要職之人。

「總之，你照我說的做，諸多麻煩都能解決。」李青說道，「我並非只是為你，更多是為本地百姓，品純良的兒可是稀罕，百姓好不容易遇上一個，怎可再失去？」

沈煉緩緩問道：「閣下何以認為，此事就一定會驚陸鎮使？」

「這些個歪瓜劣棗，自然無法驚陸炳，嗯……有個詞階級共，你也可以理解亡齒寒，」李青嘆道，「劣棗也好，大瓜也罷，其實都在一條藤蔓上，你用重典，自會有人擔憂被順藤瓜，有些事，一旦被暴在之下，誰也無法承！」

沈煉皺眉道：「你是說，會有人給陸鎮使施？」

「不錯。」李青頷首，「別小看一縣的鄉紳，這些人也是有門路的。」

沈煉不解，問道：「陸鎮使下地方，可是奉皇命？」

「是。」

「如此還會懼怕什麼？」

李青無奈道：「你太天真了，這個權力場遠比你想的複雜，連皇帝都不能隨心所行事……總之，若事鬧大，陸炳前來調查，你報上『李青』便是。」

頓了頓，「當然了，你若不嚴辦此事，也不會有諸多麻煩。」

沈煉審視著李青，緩緩道：「你究竟是何份？」

「錦衛。」

「是嗎？」

李青淡然一笑，反問：「我是不是錦衛，與你做什麼，不做什麼，有關係嗎？」

沈煉一滯，沉默下來。

「呵呵……算了，不管你是何人，不管你是不是在誆我，沈某都承你這個，無論真假，我都會按照我的準則行事。」沈煉哂然一笑，「閣下如若不趕時間，可留個一兩日，幫沈某鎮一鎮場子，以防劉捕頭等人臨時反悔。」

「沒問題！」李青微笑頷首。

此事只要嚴辦，勢必會通過各種途徑，捅到地方大員那裡，進而傳到陸炳耳中，那一來……就餡了。

且不說地方大員施與否，單就是有人冒充錦衛，陸炳也不會坐視不理。

若不如此，沈煉絕對倒大霉！

…

劉捕頭等人被嚇麻了爪，嚴格貫徹『死道友不死貧道』，為將功折罪，天亮行，當天晚上就把東家盡數抓了來，

足足七人！

都是在各鄉鎮有頭有臉的人，時下，卻被關進縣衙大牢。

人前腳關進縣衙大牢，後腳其家人就氣勢洶洶趕了來，毫不懼縣老爺威，吵著讓沈煉給個說法。

朝廷對地方的考核，有諸多指標，其中，最重的一個就是賦稅！

可以說，賦稅與政績強綁定！

上行下效，層層下來，徵收賦稅的重任，最終落在知縣上。

徵收賦稅過程中，總有抗稅的況發生，知縣若想完朝廷指派的任務，除了稅吏，還要依靠鄉紳，且後者的能量，比前者還要大，大不。

基於此，知縣對鄉紳通常都很客氣。

尤其是名大的鄉紳，新知縣上任都要登門拜訪……

如沈煉這般行事，真可謂是奇聞。

這也讓一向被優待慣了的他們，空前憤怒！

縣衙門前，一個個囂張的不行，直言要讓沈煉這個知縣當不下去……

沈煉不予理會，次日一早，升堂問案。

有李青這個上差在，劉捕頭等人可不敢臨時反咬一口，誰指使，收了多錢……事無巨細。

直至這時，這些鄉紳還不自覺，不但不懼，且還咆哮公堂，連劉捕頭等人，帶沈煉本人，一起威脅恐嚇。

沈煉也不慣著，先各打四十大板！

且還別有用心的讓劉捕頭等人行刑……

結果可想而知，七個人當場死了四個，餘下三人雖沒死，可觀其模樣，也活不了幾日了。

李青也沒想到沈煉如此有，竟敢杖殺鄉紳。

解氣當然解氣，且這些人也死有餘辜，可如此行事，沈煉接下來的仕途……註定坎坷。

沈煉卻恍若未覺，將七人所犯罪行公示於眾，接著，該幹嘛幹嘛。

如此行事，雖魯莽，卻令李青很是欣賞，他年輕那會兒，也是這個德。

場從不乏圓之人，嫉惡如仇才難能可貴，哪怕不……

誰還沒年輕過呢？

對沈煉，李青也不是很擔心，反正陸炳就在江浙……

又待了一段時間，見沈煉用重典的效果奇佳，無人再敢頂風作案，李青便帶著師弟離開了此地……

一邊平不平，一邊清晰師弟們的邊界……

比如：平不平之事，是為解決麻煩，做好事不是逞一時之快，不能為平不平，給別人造更大的麻煩……

再比如：如若遇到威脅自安全的況，可無視條條框框，做好事的前提，是不能讓自己陷危險之中……

一路走，一路行善，一邊富經驗，一邊傳授理念……

時悠悠……

李青見證了一座又一座的學塾拔地而起，聽了一遍又一遍朝氣蓬的讀書聲……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隨著經驗的富，理念的滿，李青開始逐漸拓展業務……

在李青若有若無的影響下，一群小師弟樂在其中，生活充實，心靈富足。

~

杭州織造局。

三劍客其二相聚。

「陸炳，我可想死你了。」

黃錦上來就是一個大大的熊抱，整的陸炳又好笑，吸了吸鼻子，問道：

「皇上……還安好？」

「唉，能好嗎？」黃錦了腰間的孝帶，哀嘆道，「獻皇帝走的早，今娘娘也走了，李青也離開了他，咱們又都來了地方，皇上連個說知心話的都沒有……」

說著，黃錦哭了起來，「陸炳，咱們都回去吧？」

陸炳苦嘆道：「我還有……皇上也沒召我回去，等我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再回去。」

「這都幾年了，還沒忙完啊？」

「基本差不多了，只是……」陸炳低聲音，「有人冒充錦衛，我得去查一查。」

黃錦眼淚汪汪的小眼睛充滿驚奇：「誰有這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