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不懂那些大人的世界。

    哪怕裴硯忱跟他說了，不是他的錯，但見娘親反反複複的高熱，他也不斷自責是他的貪玩害的娘親著涼生病。

    薑映晚眼底發燙。

    忍住鼻尖的酸，了小家夥的腦袋，抱著他聲輕哄。

    在外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的裴硯忱也走過來，停到薑映晚旁邊，

    見裴懷安哭著抱著薑映晚、沒注意到力道，甚至都在脖頸硌出幾點紅印，

    裴硯忱抬手將小家夥從薑映晚懷裏抱出來，看向哭得滿臉是淚的兒子，和薑映晚一塊哄：

    “別哭，是爹爹沒照顧好娘親，與安兒無關，娘親剛好起來，需要靜養，安兒若是擔心，這兩日就多陪陪娘親，但別哭了，你一哭娘親會更難。”

    小家夥噎噎地止住淚。

    他自己明白他漸漸大了，娘親一直抱著他會累，便乖乖讓裴硯忱抱著，隻是一雙小手，卻努力出，直到牽住自家娘親才安心。

    薑映晚和裴硯忱一道，哄了小懷安好一會兒，小家夥才高興起來，黏在爹爹娘親邊待了良久，才肯跟著嬤嬤出去。

    裴懷安走後，裴硯忱看向床畔準備去妝臺梳妝的子。

    他攔住，掌心輕輕在額頭上了一下，輕聲問：

    “可還有哪裏不舒服的？”

    裴硯忱沒提容家與容時箐的半個字，也沒有再提任何曾經，就仿佛，這場風寒，隻是雪天不注意了涼，引起的再普通不過的一場傷病。

    薑映晚搖頭，臉上也沒有多旁的緒，和曾經他們婚後那兩三年的尋常相一樣，語氣平靜，相敬如賓，“沒了，都好了。”

    他看幾眼，又問：

    “可要再讓施大夫來把把脈？”

    薑映晚再次搖頭。

    這幾日病不見好，又苦又難喝的湯藥一碗碗往腹中灌，連帶著整個房間，都是苦的藥味，就像現在，一呼吸，都還是湯藥的苦味。

    薑映晚實在是厭了這樣的味道。

    裴硯忱剛說完，便拒絕：“就是場小風寒，沒什麽大事，已經好了便不必再讓大夫把脈了。”

    施蒼做事謹慎，讓他把了脈，又得開好幾天調理子的藥，倒還不如，自己慢慢休養。

    裴硯忱順著的意思，像前幾日病中那般繼續照看著，直到兩日後，薑映晚子徹底恢複，他才放心進宮理朝中之事。

    大昭上下，憂已除，但外患還未定，裴硯忱單獨去書房見了蕭邵，兩人就國事商議到了近正午。

    午時過半，書房外宮人稟報皇後娘娘覲見。

    案後，原本正與裴硯忱說著國事的蕭邵，聽到‘皇後娘娘’這幾個字，當即將手中的奏折扔去了一旁，著人傳皇後進來。

    同時，他笑著朝側前方看去，問裴硯忱：

    “時辰不早了，我已讓人備膳，今日便別回去了，省的你進宮出宮來回跑。”

    裴硯忱放下文書，了酸脹的眉骨，拒絕了蕭邵的好意。

    “晚晚一個人在府中，我不放心，還是回去看看為好。”

    蕭邵把弄著隨玉佩，聽著這話，歎息著點了點頭。

    薑映晚生病之事，他是知道的，自從薑映晚生了病，裴硯忱也告了假，照顧薑映晚。

    薑映晚病了幾日，裴硯忱便告假了幾日。

    蕭邵正想問問，薑映晚如今可好些了，還沒問出口，裴清棠已從書房外進來，對他意思匆匆行了一禮後，小姑娘便眉目激又著急地轉頭瞧向了裴硯忱。

    “兄長，我嫂嫂好些了嗎？”

    蕭邵止了音，無奈地看向直直奔著大舅子而去的自家皇後。

    裴硯忱瞧向一華服，像一年前未出嫁那般，無所顧忌地奔向自己的小妹，無奈看幾眼，先提醒注意份，才回說：

    “你嫂嫂已經好多了，莫擔心。”

    裴清棠是一年前嫁的皇宮。

    一宮，便被蕭邵立為了大昭的皇後，倍恩寵。

    裴府隻有裴硯忱和裴清棠兩個孩子，裴硯忱自年便獨自撐起了整個裴府，裴清棠這個小妹自小養得子無拘無束，陳氏本不想讓宮。

    一來，裴清棠的子難以適應皇宮拘束的生活。

    二來，帝王多薄。不願讓兒在那三宮六院中去爭一個男人的恩寵。

    但大不由娘。

    自從兩年前開始，裴清棠接連被蕭邵以陪伴公主的名義召進宮，與蕭邵接得越發多後，就漸漸不再排斥宮為妃為後的份，甚至在陳氏有意為在京城挑選夫婿時，也不自覺地表出不樂意。

    見自家兒無意識地喜歡上了蕭邵，蕭邵也在裴清棠到了婚嫁之齡後，不斷地有意無意提及讓裴清棠宮之事。

    上有皇令，下又有兒的歡喜，陳氏再三問過裴清棠的意思後，應了這門親事。

    裴清棠剛宮，就直接被冊立為了皇後，亦是整個後宮，唯一的妃嬪。

    立了後卻不選秀，剛開始朝中老臣雖也有些微詞，但蕭邵登基多年，皇位早已穩固，非他們這些朝臣所能左右。

    再加上後又有裴府與裴硯忱的助力，選秀之事，最後也不了了之。

    書房中，與其說是君臣議事，倒不如說好友家人相聚。

    尤其在裴清棠過來後。

    蕭邵屏退了左右宮人，示意自己旁特意讓人提早備好的糕點，想讓裴清棠過來吃，卻沒什麽興趣。

    自從冬後，裴硯忱除了必要的上朝，甚單獨來書房見蕭邵，尤其在薑映晚生病後。

    裴硯忱不常宮，裴清棠自然便見不到他，宮中沒有旁的妃嬪，雖說無需爭寵爾虞我詐很是清閑，但也沒有能與好好說話的人。

    今日好不容易在宮中見著自家兄長，書房裏裏外外又沒有了旁人，裴清棠沒再理會皇後的份，像未出嫁時那般，直接坐去了裴硯忱旁邊，詢問自家嫂嫂和府中的事。

    裴硯忱也很有耐心，知道這姑娘是在宮中待的悶了，問什麽，他便跟說什麽。

    問了一圈，裴清棠的話題再度回到了薑映晚上。

    “既然嫂嫂風寒沒什麽大礙了，我能回去找嫂嫂說說話嗎？”

    話出口，某位頗被兄長‘嫌棄’的妹妹，尾音未落，冷不丁又想到什麽，連忙補充：

    “我很好，沒有任何風寒的征兆，兄長盡管放心。”

    不會連累嫂嫂再度加重病。

    “……”

    裴硯忱瞥一眼。

    裴清棠看了眼他，又轉頭，看向案後的蕭邵。

    可憐又暗含祈求讓他答應的眼神看的蕭邵哭笑不得，他了額角，無奈地先兄弟兼大舅子出聲：

    “皇後許久未回府省親了，即日起，便省親三日。小祖宗，可還滿意？”

    裴清棠眉眼重重亮起來。

    應聲之前，迅速先問：“那今日算不算一天？”

    蕭邵眼底更為無奈，“不算。”

    裴清棠麻溜點頭，“謝陛下！”

    說罷，眼眸亮晶晶地看向裴硯忱，“兄長今日在不在宮中用膳？”

    聽著這個帝後夫妻倆一模一樣的問題，裴硯忱睨了眼自家心思全都寫在臉上的妹妹，“不在。”

    眼眸更亮，轉過視線，笑瞇瞇地對蕭邵說：“雪天路，我自己回去夫君想來也不放心，既然兄長正好出宮，那我隨著兄長一道回府正好，就不陪夫君用膳了。”

    早早差人備了膳，卻獨自被扔下的蕭邵：“……”

    裴清棠有件東西要捎帶給薑映晚，說完後，先行離開了書房，回了帝後寢殿去取東西。

    裴清棠走後，蕭邵子往後撐，氣笑地看向裴硯忱，“看這姑娘，被你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