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聶太后連一句兄長都不稱呼了,面上更是冷峻。
衛國公著髯,一言不發。
在紫宸殿外見到自家妹妹的那一刻,他已經明了,自己中計了。
楚王卻不明所以,朗聲道:「莫非太后娘娘也被妖后蠱?若不是,還請太后娘娘退開,讓我等護衛聖上,還大鄞安寧!」
聶太后一個眼神,宮人立即上前,呈上聖旨。
「本宮代皇帝宣讀,以下是楚王虞摯之罪行。」
聶太后聲音不高,卻恰好能使在場軍士聽得清楚。他們很快反應過來,這一份罪行書的行文風格與先前楚王命人發出的討容皇后檄文幾乎一致。
——真是極大的諷刺!
「……包藏禍心,罪該論死……貶為庶人,囚於長門行宮。」
想像中的刀槍劍戟,你死我活還未及上演,楚王便被宣判叛失敗,淪為階下囚。
虞摯忍著怒意,命手下兵士直驅而,並放出狠話:「從者,升三級,拿下妖后者,封萬戶侯;不從者,抄家落獄!」
當即,兵士們蠢蠢。
銀一陣接一陣閃過,刀劍出鞘之聲錚然刺耳。
衛國公瞇了瞇眼,旋即森然一笑,唰地拔刀,刀尖指向的卻是原本的盟友虞摯。
「衛國公這是何意?」
「眾將士聽令,病膏肓生出歹心的不是別人,而是楚王虞摯!攀污皇后、私自越獄、舉兵謀反,樁樁件件我聶尚可以作證!」
話音剛落,聶家的刀劍紛紛跟隨主君,揮向虞摯。
場面一即發。
「啪!」警蹕司特有的清場鞭聲如雷霆般響起。
「聖上駕到——」
虞摯大驚,也不管刀是不是橫在自己脖子上,他只管瞪向衛國公:「你不是說虞令淮服了藥,沒有醒過來的可能?」
「你腦子被驢踢了吧,這會兒了還看不出名堂來?」衛國公懶得多話,只管把刀給手下,自己率先朝虞令淮的方向叩拜。
口中高呼:「臣聶尚恭迎聖上,拜請聖上萬安。」
「衛國公提得了刀劍,踹得了宮門,中氣十足,孤自愧弗如。」虞令淮並沒有眾人想像中那般羸弱,而是一襲袞冕,金相玉質,儀態萬方。
與此同時,不兵士注意到傳說中白日目盲的聖上走路平穩,眼中有神,完全不像患了疾病!
這個認知使得他們心中大震。
就連虞摯都愣了神。
「楚皇叔,真是很憾,與你久別重逢竟是在如此境地。」虞令淮輕聲笑著,姿態閒適,完全不像在與一位叛臣說話。
不過話語中的凜凜殺意一點也沒。
「孤好好的,孤的皇后也好好的,皇叔失了。」
數不勝數的軍自四面八方合圍,任誰都看得出虞摯大勢已去,噹啷噹啷刀劍落地的聲音不絕於耳。
宮人搬來座,虞令淮閒閒坐下,向虞摯時眼中淬了寒冰似的。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孤給皇叔一個面子。你若肯當眾澄清皇后私通外臣是謠傳,孤可留你全。」
虞摯雙手握,青筋暴起。
他恨這些高傲之人。自小以來,只要坐在那個位置上,就天生高傲,將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哪怕他是王子,是親王,都仍舊低人一等。
「你休想。」虞摯面龐漲得通紅,嘶吼道:「等著看吧,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都沒有好下場,你當虞氏王朝真能繁衍生息,連綿不斷嗎,哈哈,都是有詛咒,有報應的!你,虞令淮,也斷然活不過四十!」
敗者如喪家之犬,再怎麼狂吠都無濟於事。
但最後這句話倒是坊間一直在傳,虞氏歷經數十年,代代更替,還真沒有活過四十的皇帝。
眾人紛紛將目投在虞令淮上,甚至還有人為他了把汗。
「四十?」虞令淮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囂張極了,「那也比你強,畢竟你連三十都活不到,不是嗎?」
虞摯臉一變。
還未及反應,便聽虞令淮道:「既然連孤給的面子都不要,那麼孤自不會讓你失,三十歲生辰去地府過吧。」
「聽孤口諭,庶民虞摯,就地問斬!」
撲哧一聲,刀起刀落。
虞摯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手捂著堵不住的口,重重倒在地上。
衛國公四肢發,完全沒想到虞令淮會當場殺了虞摯。
按照章程,怎麼也要宗正寺介。不對不對,虞摯已經被貶為庶民,不屬宗室了。
「衛國公。」
虞令淮側目而視。
衛國公渾一凜,後背涔起冷汗,忙看向不遠的妹妹。聶太后卻恍若未見,儼然要與他撇清關係。
「你的事,不急。」虞令淮不冷不淡笑了聲,像是不屑與他周旋、浪費時間。
很快,李嚴帶著人上前,一左一右拿下衛國公。
聶太后眉梢微,讓開道路。
在場眾人該羈押的羈押,該驅散的驅散,唯有虞令淮垂眸坐在座上。
須臾,烏金靴了。
但仍然不可避免沾上粘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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