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左銘煌來了,賀雅言起:“你們聊吧,等會我再過來。”看了眼幾乎未被過的飯菜,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逕自離開。
在辦公室坐到昏昏yù睡,看看時間不早了,賀雅言打算先回家,明天再去赫義城那取保溫瓶。人到走廊,左銘煌剛好從病房裡出來。
他的臉不太好,猶豫了下,他說:“義城說想喝點熱飲,我去幫他買一杯。”
那是他的病人,況且哥嫂把他“託付”給自己,賀雅言已經把照顧赫義城當了份的事,很平靜地說:“我去吧。”
左銘煌著的背影,心中湧起難以銘狀的酸楚。他意識到自己是敗得最徹底的男人,甚至連戰場都沒上就輸給了賀泓勛,而眼前這個曾經喜歡過他的人,終究是要與他錯過了。想到牧可、賀雅言和赫義城、賀泓勛的關係,他苦笑不已。仿佛他們的相遇,只是為了驗證“人生何不相逢”。
回到病房的時候,左銘煌已經走了,赫義城安靜地躺著,無聲無息的樣子像是睡著了。輕手輕腳地把熱牛放下,賀雅言習慣xing地去幫他掖被角,卻發現赫義城其實醒著。可他沒睜眼,也沒說話。
在chuáng邊站了大約一分鐘,賀雅言轉走了。確定離開了,赫義城坐起來,向窗外,一夜未眠。qíng來得太快,視牧可為一切的赫義城忽然有些接不了,他想冷靜下,一個人靜靜。
之後幾天他異常沉默,不再像之前那樣和賀雅言抬扛,更沒有抗拒護士的照顧,積極配合治療。對於他的反常,賀雅言仿佛本沒在意,盡職地按時來為赫義城做檢查,不多言亦不多語,以平靜的疏遠把兩人的關係打回了原形。他們之間,好像只是醫生和病人那麼簡單。
照顧赫義城的工作又重新落在牧可上,每天下班就趕去醫院送飯。看赫義城胃口缺缺的樣子,牧可忍不住問:“小舅舅,你和雅言怎麼了?是不是你不配合治療被取消了福利?”
赫義城否認:“沒有的事。別瞎猜了。”
牧可學賀泓勛激他:“你不願意說就算了,等會兒我問雅言去。”
赫義城偏頭看著,眼神是明顯的警告。
“和我瞪眼也不好使,我又不怕你。”牧可呲牙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小舅舅,我支持你追雅言,你們合適的。”
赫義城輕敲腦門:“哪合適了?首先份就不合適,輩份怎麼論?搞不好會有人說我為老不尊。”
“哪跟哪兒啊,說得你像七老八十了似的。”可算逮到機會說說他了,牧可來勁了,沒大沒小地說:“要知道,你現在可是剛剛邁男人的行列,正是搶手的時候。要不是你是我舅舅不能自用,我肯定追你。”
“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想**啊?”赫義城作勢賞個大掌,牧可很害怕地退了兩步,雙手抱著腦袋在牆角蹲了下去。
從小看著長大的,怎麼會不知道小丫頭的害怕是裝的?再說了,闖了天大的禍他也沒捨得一手指頭啊。赫義城被牧可防的作鬧得哭笑不得,他沒好氣地說:“過來!”
接過他手中的碗,牧可說:“你的顧慮完全不立,除非你不喜歡雅言。你喜歡嗎?肯定喜歡。要不你怎麼會接的手機呢。你知道的,賀泓勛大我十歲,多人說他老牛吃糙,可你看他,高興得和什麼似的,本不當回事,說是朋友的隊伍年輕化,證明他魅力大。以前我覺得他貧,現在看來,他比你有魄力多了。”
“這傢伙,地位明顯上去了。”頭一回被外甥批評了,赫義城有點窩火:“自己還沒長大呢,倒給你舅舅上政治課來了?是不是和五三二團的政委jiāo流多了,思想工作做得到位啊。”
“我可沒政委的水平,但我也不是小孩兒了呀。”牧可聳肩,調皮地笑了:“我是擔心你心態不對,以為越打越榮。”
越打越榮?什麼七八糟的。赫義城憋不住笑了,心想賀雅言怎麼就不能像牧可一樣撒撒呢。這樣的話,疼寵也有地方下手啊。
沒在赫義城裡得到滿意的答案,牧可像小間諜一樣企圖從賀雅言那邊了解qíng況,可人家守口如瓶什麼都不肯說。無計可施的只好把醫院這邊的qíng況向賀泓勛打小報告,末了若有所思地說:“你說這是怎麼個qíng況啊?小舅舅明明都要出手了,為什麼忽然偃旗息鼓了?以我的智力,我理解不了。”
他的小人怎麼就這麼可呢。賀泓勛的目依然停留在軍用地圖上,眼眸深卻浮現了暖暖的笑意,他說:“你別管了,他們又不是三歲孩子,追朋友是男人的基本技能,沒準赫義城玩yù擒故縱呢。”儘管上這麼說,他多猜到了些赫義城的心思,除了顧慮到輩份的問題,或許他更想知道賀雅言是不是對左銘煌余qíng未了。
基本技能?yù擒故縱?牧可無奈地翻眼睛,說:“你說的話太高深了,已經超出我能明白的範圍了。算了,不和你說了,我當豬去了。”
瞥了眼電腦上的時間,賀泓勛說:“去睡吧,明天周五了,下班到我這來。”
被邀請了。牧可眼睛彎彎地笑,撒著問:“那你來接我嗎?”
“我沒時間,下午有個會要開。”擔心不高興,賀泓勛把語氣放了些,他說:“打車過來吧,給你報銷,行嗎?”
“那麼遠,打車的話也太làng費了,中華民族的傳統德你都忘了啊?還是軍人呢,太不稱職了。”牧可撇:“要不我不去了,天太冷了。”
腦海里閃現出的憨態,賀泓勛笑著說:“冷不怕,我火力旺,一會兒就能給暖和過來。聽話啊,乖乖的,我想你了,來看看我。”
解放軍同志一直是很吝嗇說甜言語,偶爾說一次,立刻哄得牧可眉開眼笑,聲說:“好吧,那我就跋山涉水一次,以解你的相思之苦。”
第二天下班後牧可先去了趟醫院,陪赫義城吃完飯,獲得批準後才出發去部隊。在醫院門口站了很久也沒等到計程車,邊嘀咕著:“想奢侈一把都不給機會,真是的。”邊往班車站走。
冬天路,班車開得很慢,折騰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到五三二團。本想給賀泓勛個驚喜直接去他辦公室,結果被盡職盡責的哨兵攔下來了。沒辦法,牧可只好給他打電話。賀泓勛讓把手機給哨兵,小戰士一聽是副團長的朋友趕放行,牧可堅持按程序辦事,做了登記才進去。
牧可的方向很差,再加上之前幾次來部隊都是坐的“專車”,本沒記住路,結果繞了半天也沒找對地方。像是有心靈應一樣,賀泓勛的電話在迷茫的時候打過來,他說:“你走哪去了?我往門口來了,怎麼沒看著你?”
牧可東張西:“我不知道這是哪啊,你們的房子都一個款式。”
拐過彎的賀泓勛遠遠看到了,笑著問:“那個花姑娘是你嗎?”
“啊?”牧可轉,看到急步走過來的他,眉眼間儘是笑意,說:“那個傻大兵是你嗎?”
無奈的眼中溢滿寵,賀泓勛微微嗔道:“慣得沒個樣了。”
……
就在賀泓勛與牧可在部隊周末時時,醫院那邊忽然晴轉多雲,有點風起雲湧的趨勢。接連幾天赫義城和賀雅言都沒有除了病qíng外的任何jiāo流,但赫義城卻越來越鬧心,越來越煩躁,怎麼回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每天高調地接送賀雅言上下班。這個人是誰呢?空降到陸軍醫院的年輕的副院長,堪稱“有份有地位”的人,聽說對賀醫生一見鍾qíng,再見傾心。
這天下班前,賀雅言照例來病房給赫義城做檢查,一句廢話都沒有,簡明扼要地jiāo代了護士幾句,就打算一走了之。
赫義城在轉之前說:“這兩天有點。”
看向他的傷,賀雅言語氣淡淡地說:“正常現象,不要用手撓。”
“特別,不了。”
“證明傷口快好了,堅持一下。”
“還有點疼。”
“疼?哪疼?”
“好像是刀口那裡,又好像不是,我搞不清楚。”
搞不清楚?投she到赫義城上的目明顯有些不善,問:“不是你的啊?”
赫義城被嗆了下,著頭皮詭辯道:“整條都疼,我分辨不清究竟哪裡是源。”
儘管質疑他話的可信程度,賀雅言還是解開白紗布仔細檢查了一番,在傷表面沒發現異樣而赫義城又堅持喊疼的qíng況下,帶他去拍片子。畢竟,再高水平的醫生也不敢只憑眼睛和經驗診斷。
檢查的結果令賀雅言然大怒,把護士清場後,很火地把拍出的片子甩到他上,冷冷地說:“赫義城,別再和我開這種稚的玩笑!”
不給他申辯的機會,摔門而去。
第二天,赫義城的主治醫生就換了別人。
之後幾天,賀雅言都沒面。
qíng催化剎
赫義城的qíng之門就這樣在無意間被xing格潑辣的賀雅言開啟了,儘管多有些令他措手不及,可當qíng敵當道,他已然顧不得什麼所謂的輩份和面子了,只能順著心的牽引行事。
在依舊打不通賀雅言手機的qíng況下,赫義城著頭皮向牧可詢問家裡的座機。
對於小舅舅的主出擊,牧可頓時起了玩心,沒大沒小地說:“小舅舅,你終於不打算出家啦?”
打電話之前赫義城就準備好豁出去這張“老臉”了,他難得沒有生氣,反而說:“本來呢,我已經踩到了得道的門檻,無奈被半路殺出的妖jīng降服了。現在看來,和佛的緣站到門檻算是盡了。”
牧可哈哈笑,在電話這端做了個雙手合十的手式,怪聲怪氣地說:“就讓賀施主渡你涅磐吧,阿彌陀佛。”
赫義城無奈地笑了笑,記好賀雅言家裡的號碼,躺在chuáng上怔怔地著壁頂出神,仿佛定了一般。
寒冷在夜後愈發明顯,赫義城裹大靠著掛滿雪花的樺樹站著,手掌中握著一個支撐他部份重的拐仗。隨著站立時間的延長,他逐漸到力不從心。
眼看赫義城在如此低溫的天氣里站出一腦門的汗,被首長一通電話來的張參謀忍不住勸:“參謀長,回車裡坐著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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