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書房這一塊天地異常沉寂,像被隔開的另一個世界。
鍾映紅甩上門,踩過地上的碎瓷片,走近徐關山,直視著他晦暗的雙眼。
“我問你。”鍾映紅用力眨睫,眼淚掉出來,視線清晰了些許,“出軌是真的嗎?”
徐關山只是安靜地看著,一言不發。
鍾映紅一顆心墜落進谷底,站不穩,用手撐住桌子一角,子還是搖搖墜:“徐關山,我跟你做夫妻這麼多年,不值得你對我說一句真話嗎?”
已經無力質問,的聲音更像請求。
徐關山瞧著溼潤的眼睛,面上有所鬆:“都已經過去了。”
輕飄飄的幾個字落進耳中,等於承認了出軌的事實。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鍾映紅心中有什麼東西轟然塌陷,扯著笑了。
問他的出軌件是誰沒有任何意義,鍾映紅不問,只問他:“為什麼這麼對我?”
徐關山無力辯解,一時不住,還是疲憊至極之時的片刻放鬆,想不起來,時間太久遠了。
鍾映紅撲上去捶打他,一拳一拳,用了狠勁:“你是不是人!阿風那麼小,你讓他撞見了是不是?所以他才會慌中摔下樓梯,摔斷了胳膊,到現在還留有痕跡!”
難過,不僅僅是因為被丈夫背叛,還有年的兒子到的心理創傷。細想,就是從那時候起,徐衍風變得不怎麼說話,有事總憋著。
徐關山的下被拳頭掃到,紅了一片,他錮住鍾映紅的雙手,臉部:“夠了。”
鍾映紅甩開他的手,一步步後退,與他拉開兩米的距離,中間卻像隔了天塹。一想到徐衍風從八歲起,就把這件事藏在心裡,一藏就是這麼多年,的心臟痛得像被撕扯。
控不到自己的心臟,只用力揪著口的服。
多年前,徐衍風問過,你還我爸嗎?當時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半刻遲疑,說,當然。
當然,從年輕稚的時候,一直到現在,卻沒發現,繁榮的表象底下是千瘡百孔。
如果當時有一兩秒的猶豫,可能徐衍風就把真相說出來了。他是為了,為了不讓傷心絕,才選擇瞞,獨自吞下。他一直是個孝順的孩子,看著冷淡,卻很會心疼人。
鍾映紅的眼淚不要錢地往外湧,臉上全無,覺得自己這個母親當得不稱職,什麼都不知道,每天過得滋滋,活在編織的幻夢裡。
“我最後問你,除了那一次,之後還有沒有過。”鍾映紅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思緒早已全線土崩瓦解,“不要欺騙我。”
徐關山不是木頭,跟鍾映紅做了這麼多年夫妻,對是有的,他們是門當戶對的聯姻不錯,但是在有的基礎上。
當初還在圈子裡傳過一段佳話。
徐關山閉眼,只覺額角的神經痛,他了,有氣無力地說:“那都是年輕的時候犯的錯,都已經這把年紀,還有什麼可計較的。”
“有還是沒有。”鍾映紅執拗道,“有這麼難回答嗎?”
“映紅……”
“有還是沒有?!”
“你要是覺得夏小姐不錯,我可以同意他們的婚事。”
鍾映紅淚流滿面,痛徹心扉。
他不肯正面回答,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還問什麼呢。
客廳裡,夏熙皺的眉頭就沒舒展過,拉著徐衍風的手,將他推到沙發上坐著。這裡不是家,不悉,向神恍惚的徐君莫求助:“醫藥箱在哪?”
徐君莫比還不悉,一年中大半時間在國外,只有逢年過節回來。他了個傭人過來,問醫藥箱放在什麼地方。
傭人看見坐在那裡的徐衍風頭破流,嚇了一跳:“用不用醫生過來?”
徐衍風沉著臉:“不用。”
傭人急忙去找醫藥箱,拿過來,到夏熙手裡。
夏熙抿著,開啟藥箱,用鑷子夾著酒棉球拭他臉上的跡,作很輕,氣息有些。一點點乾淨了,出傷口原本的樣子,好在只是一個小口,應該不用針。
夏熙鬆口氣,上了藥,了個創口,然後把用過的東西都扔進垃圾桶裡,這才有力問徐衍風:“你說了什麼,你爸怎麼又手了?”
徐衍風靜看著坐在對面的徐君莫。
徐君莫用指骨蹭了蹭鼻子,這都是什麼事啊,他純粹是好心,結果他弟又挨一頓揍,他母親還失魂落魄的……簡直了。
“說話啊。”夏熙推了推徐衍風的肩膀。
徐衍風還沒來得及說話,鍾映紅就過來了,的眼睛很紅,但眼淚已經乾淨了,出一個挑不出錯的笑容,朝著夏熙抱歉道:“不好意思,你頭一次來家裡,鬧這樣,希沒有讓你不舒服。”
夏熙不明況,搖搖頭,應了一聲:“沒有的,阿姨。”
鍾映紅看向徐衍風,他額頭上的傷已經理過了,旁邊黑玻璃茶幾上還放著攤開的藥箱,空氣裡殘餘淡淡的藥水味。故作堅強地拍了拍他的肩,低了聲音,代了他幾句話。
徐衍風頓了頓,帶著夏熙離開。
正是一天中最最炎熱的時候,車裡的溫度很久才降下來,道路上的白得晃眼,來往車輛只多不。徐衍風的心臟一陣過一陣,等不到回家再說,他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
夏熙看著窗外,有點疑,怎麼停在這裡。
“啪嗒”一聲輕響,從旁邊傳來,夏熙偏頭,是徐衍風按開了安全帶的鎖釦。他側過來,瞳孔的很深,盯著人看,會給人一種迫。
他開了口,嗓音說不出的沉啞;“為什麼不跟我說?”
沒頭沒尾的,夏熙搞不明白他在講什麼,腦子裡好像被人倒進去一團漿糊:“……說什麼?”
徐衍風滿腔的緒,不知往哪兒發洩,深深地吸口氣,咬字清晰:“當初跟我分開,是因為我爸找了你。那種決然的方式,也是他安排的。”
夏熙心跳停了一秒,眼睛瞪大了些,他是怎麼知道的?
徐關山不可能跟他說。
夏熙無措又心虛,不敢看他,下一秒,的下被住,強迫抬起來,與他對視。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解釋,在的計劃裡,這件事到死不會說給他聽。
“對不起。”憋了半天,夏熙只憋出了三個字。
覺得徐衍風的表似乎很傷,已經許久不曾出現的疚再次席捲了,傾,手抱住他:“對不起,我……”
言又止,語無倫次:“我不是故意拋下你,那時候一件件事下來,得我不過氣,時間太迫,我沒辦法用一腔孤勇去選擇,我只能……只能選家人。”
車外那麼喧囂,車裡那麼安靜,彼此的呼吸聲無限放大。
“你有什麼錯。”徐衍風很心痛,到現在還覺得是對不起他,“錯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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