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喜歡。」顧亦安對著時月笑一笑，再看一眼鏡子里的自己。他知道自己模樣好，卻不知如此妙，多久，他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看看好好自己，看看自己這張臉，看看臉上藏的過去。

「喜歡就好。」時月見顧亦安笑了也鬆了一口氣，也不知為什麼就給他擼了一個緻的妝，不自還是有所預謀，分不清，拿起眉筆的一瞬間就不想破壞這樣一張臉吧。公子應如畫，畫者怎麼見自己的畫作染上塵污呢？「說起來我已經一二三四五六……」一不小心數多了，多就多吧，時月心想反正是好久沒過這東西了，所幸接著道，「不到十年，好久沒用過化妝品了。」

「十年？十年前就化妝嗎？小~姑娘？」

「對啊，十年前我就開始跳舞了，上臺表演，那麼亮的聚燈怎麼能不化妝呢？不過那個時候都是跟鬼似的大花臉，哈哈哈，想想都是黑歷史。」

「還真想看一下啊。」看看從前的你是什麼樣，看看我沒有參與的時里的你是怎麼樣。

「你真重口。」

不重口，重你。

「坐好。」顧亦安再一次扶著時月坐得板正，「剛才化殘了，現在再補給你一個妝。」

「嗯，行吧，再給你一次機會。」

轉換了心態也自然轉化了畫風，顧亦安還是輕車路地按照原來那一套來，只是暈染之後完全相反兩種結果。

「喜歡跳舞為什麼選擇學醫？」

「這個嘛……」時月停頓下，不知想起了什麼，閉著的眼睛睜開，離開那片黑暗，明中調皮一笑，「因為要遇見你行不行呀？」

「行——當然行！」顧亦安心裡開一下花，一下也就僅僅一下，開完就枯萎了，「好了，另一個原因呢？」說罷，又有些後悔，莫名竟有些悶——

姑娘不想說他怎麼能著說？誰還沒有個不願提及的痛呢？為何要揭人傷疤，還是剛剛溫暖他整個世界的姑娘。

然而話已出口無法收回，好在時月堅強，早已經接了現實，眨眨眼睛漫不經心道，「另一個原因啊，嗯……就是，夢想什麼時候都不晚，但是其他的事就不是了。」說罷沖著顧亦安嘿嘿一笑，悲傷的事定是要開心的說，這樣才不會陷傷之中。

太多的事不能擱置，比如……生命。

不是不曾後悔過，只是夢碎夢醒走一遭就會發現夢想是可以排在第二位的。

「我要學醫來救人，救死扶傷，嘿，哈！」

「呵？就這麼簡單？」說罷，又開始後悔。今天是怎麼回事總是說錯話？似乎是不找到真正的原因不罷休似的。

「唔……是又不是……」

顧亦安驚訝一下姑娘的配合，繼續再後悔中問出第三句話，「什麼意思？」

「學醫救人是真的，救死扶傷是假的。」時月聳聳肩笑一下，埋在心裡三年的原因今天終於是要說出來了。放棄舞蹈的時候家裡人曾問過，說不後悔，填志願的時候小叔叔讓再考慮一下，說不用。或許每個人都知道原因，或許每個人都不想去提，或許說給一個局外人聽會沒那麼所謂，或許，不，沒有或許，是真的想說給他聽。

「我高二那年參加比賽，最後一次排練，沒有人注意到舞臺本沒有搭好，也沒有人注意到……算啦，反正是我一腳踩空摔下去之後他們就看到舞臺沒搭好了。後來我在醫院住了很久，半年還是一年，記不清了。那個時候跟我同病房的有個姐姐，白天安我，晚上卻自己咳，我看不到但是能聞到能聽到。那個時候我就想，跳舞有什麼用呢，不如當個醫生也不至於邊的人傷的時候那麼無能為力。」

一番話說完，時月回神，雙目重新聚焦，回到當下恰逢顧亦安看著的眼，目想接再同時看向某個傷的腳踝。時月笑了，「如果我不學醫誰給你治腳不是？就說我是為了遇見你吧。」

「嗯。」顧亦安點頭，除了一句嗯說不出其他的話，口還是很悶，著不上氣。不知是因為時月的故事傷心的還是因為時月的話開心的，只知道時月這個笑讓人又暖又寒。

或許因為，秋天要來了吧。

這個季節有些適合擁抱，楓紅葉落，楓已紅葉未落，顧亦安輕輕擁時月懷，還未的溫就被推開。

「呵，說著為了我還不讓抱一下，你個騙子。」

「我……我就客氣一下不行嗎？」

「不行，」顧亦安不依不饒，好不容易找著個能抱抱的機會可不能錯過，更何況，在沙發裡頭，他在外頭，前有餐桌攔路後有靠背擋阻。姑娘翅難……逃，逃出去了……

只見時月雙手撐著沙發雙一蜷，還未等顧亦安看清是怎麼把從夾裡出的時候，時月已經踩著沙發越過靠背翻了出去。翻出去還不忘做個鬼臉嘲笑一下腳傷不能彈的老年人。

「喂，你這，犯規啊，你給我進來。」

「你又沒說不許翻沙發，有本事你過來啊。」

「我……」

「我什麼我？閉，我要打電話了。」

顧亦安還想再說著什麼卻發現姑娘眼裡已經完全沒有他了，想起翻沙發出去的一幕就覺得備打擊。姑娘，你踩的不是沙發，是我的心，不，我的尊嚴。

然而姑娘聽不到，聽不到的責怪自是不能歸到自己上的。心地擺好微笑等著另一個姑娘接聽，然而視訊接通的瞬間竟是一通尖。

「啊啊啊啊，月月，你嚇死我了，嗚嗚嗚，我我我我，那個鬼手剛剛剛剛出來，你就給我發視頻，嚶嚶嚶，你嚇死人家了，啊啊啊啊，媽媽啊，我要去找我媽媽，這大白天的，要嚇死人了呀，不行。月月啊，怎麼辦怎麼辦？我是不是不行了，我好像看到了我的靈魂……」

時月看著手機的蕭曉，哭沒有眼淚，笑還又不如哭，莫非這便是喜憂參半苦中作樂？

對面畫中，被蕭曉哭出來一個中年的聲音，總時月聽不懂的家鄉話說了一句不知什麼話，似乎是在說什麼吃的。還未等時月反應過來手機畫面中就多出了一個人，兩張相仿的臉一個笑得傻傻的，一個笑得溫馨。雖然聽不太懂對方說的話，但是能看出來是在問號打招呼。

時月笑著說阿姨好，在蕭曉這個翻譯的連接中跟阿姨寒暄幾句。

等到阿姨揮著手說再見，時月也看清了把蕭曉從死亡中走出來的靈丹妙藥，不過一串紫的葡萄。嗯，吃貨還真是容易滿足啊。

「你又在看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一個網劇，你跟我看嗎？超下飯的。」

「不看，你要看個電影我興許陪你看，劇，太長了，拒絕。」下飯？一個看著喪片吃蛋糕的人口中的下飯嗎？真是無法想象。

「不長，就……二十集，相信我，你會喜歡的，我把片名發給你。」

「……」

「信我，記住，夜深人靜一個人看倍爽兒。」

「信你個大頭……」

「咦，月月，幾天不見你變漂亮了。」

生活，總是要你失去一分再換個方式還你一分。時月的話被蕭曉打斷卻又無意中找回最初的話題，沖著蕭曉笑一笑，「對啊，好看吧，剛畫好的一張臉，哈哈哈。」

本是一個笑話，本應引起重口的蕭曉哈哈兩句，卻不曾想對方竟有些被嚇到的模樣，抱著胳膊打了個寒，祈求的語氣輕聲說，「月月，別鬧。」

「……」時月想起蕭曉剛被打到炸的模樣，不由得多想一下，「你，到底看了個什麼鬼？嚇這樣？」

「我，誰讓它這一集這麼恐怖呢，還是宿舍的鬼，我開學都不敢晚上去廁所了，嚶嚶嚶，你陪我。」

「那你就憋著吧。」

「月月，你變了你都不我了。」

——嗯，不你，我。

一旁看戲的顧亦安撐著腦袋輕聲接一句，心裡鬱悶一下，怎麼？是男的不夠多還是你長得太爺們？喜歡男人不好嗎，惦記我的姑娘幹嘛？

「月月，你是不是有新歡了？誰給你化的妝？是不是你的新歡？」

——對，這簡直是你有生之年說的最對的一句話。

「啊~有新歡忘舊的渣渣月。」

——你死心吧，單相思沒結果的，洗洗睡吧。

「你，說夠了沒有。」時月著臉說一句，瞬間兩遍都閉了，兩副好孩子乖寶寶的模樣看著時月，「哪有什麼新歡舊，我自己畫的不行嗎？不給你看了，我掛了。」

「什麼？你化妝？」

「我……」想來時月也是理若三分，宿舍里蕭曉拉著要給換個臉，結果被一口回絕。咦，當時為什麼拒絕來著？好像是要把化一個什麼漫角吧。

「我本來就會好吧。」

「你側臉我看看……嗯，不錯，回學校跟我cosplay吧，你絕對是最的……」

「拒絕！」

「我還沒說完呢。」

「拒絕！」

「嚶嚶嚶。」

「掛了哈，再見。」

「嚶……」

一通電話不愉快的收尾，怎麼把蕭曉是個漫迷的事給忘了呢？

嘆氣搖頭，心累地想要找個的沙發躺一躺，然而抬頭就看到一雙鄙夷的眼，「你居然盜竊我的勞果，還當著我的面盜竊，當我明的嗎？」

「額……」這個問題嘛，總不能說是的小叔夫給畫的吧，那多不好，「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那你過來。」

「干，幹嘛？」

時月亦步亦趨地往前走，又在顧亦安張開雙臂地瞬間後退數步，「不是吧，你還記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