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將軍皺起眉頭，冷斥道：“什麼不好了？說清楚些，這樣慌里慌張的，沖撞了陛下拿你是問。”

“……城在城門上……掛出了……”

祁邵見他嚇得六神無主，也懶得耐著子聽他說，一把奪過千里鏡，大踏步地走出營帳，向城門去。

過千里鏡——

城頭上著兩柄鋒銳無比的紅纓長槍，那長槍之上，還刺著兩顆死不瞑目的人頭。

腳下一個踉蹌，祁邵面如金紙，翕，冷汗不住地向下滴落。

薛懷忠扶住他，連喚了幾聲陛下，才將祁邵的三魂六魄給收攏于，見他說不出話來，薛懷忠又拿過千里鏡看向城樓。

一雙常年穩握刀槍的手卻在此時忍不住抖起來。

薛懷忠咬牙關，心中悲慟到了極點：“阿爹……好個昏君，竟連全尸也不愿留給我父……”

二人皆煞白著，痛苦了好久才定下心神。

祁邵出一柄厚脊陌刀，滿目猙獰地怒道：“傳令下去，今夜全力攻城，為祖父仇！”

“殺一個人，便賞一吊錢，與諸將士共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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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角樓之上，坐著兩個士兵，正端著碗大口喝酒，抱怨道：“這楚王殿下都帶兵出城襲擊敵軍了，怎麼還要我們來負責瞭。”

“是啊，我們又不是人，這地方這窮又破，要我說，干脆就退到許州去多好，龔大人也是，還不帶著我們撤退。”

他醉醺醺地看了眼空酒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準備再拿一罐酒來，卻突然聽見城門外震大地的戰鼓之聲響起。

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瞇了瞇眼睛，待看清楚那無邊無際的兵馬后，被那點兒黃湯灌得暈乎暈乎的腦袋終于徹底清醒了。

他慘白著臉，扯開嗓子拼命地吼道：“敵襲——敵襲——”

造壕車滾滾前行，旌旗高高飄，金鼓如雷，戰馬嘶鳴，吶喊震天。

無數箭矢自墻頭上麻麻地出，卻輕松地被造壕車前的盾牌遮擋著，敵軍將牢牢地藏匿于數萬駕造壕車，一直行至城樓之下，將泥土倒城外的壑中，生生填平了土地。

虎豹軍又從車下站出，對著城樓上放箭，可他們的箭頭上卻綁著火藥，一時間火焰竄，濃煙陣陣，城墻上的弓箭手被濃煙遮住視線，無法視，只好對著濃霧一通攢。

戰鼓聲集如雨，震云，黑的大軍不斷前行著，數條云梯架上墻頭，虎豹軍氣勢甚足，不要命地向上爬，而守城的將士們丟了弓弩，換上刀劍，與敵軍殊死搏斗，紛飛，喊殺之聲響徹天邊，斑駁的跡灑滿城墻，凄厲的慘呼聲不絕于耳。

見此狀，張元德心膽俱裂，無數親衛圍過來想要帶他下城樓，可他依舊揮舞著陌刀，狂呼道：“老夫為一城百姓的父母，城在人在，若今日城破，我亦與它同生共死！”

眾將士大慟，士氣大震，刀劍紛飛，同敵軍拼死戰。

城墻上戰事膠著，城門下卻一陣喧嘩之聲，只見厚重的城門緩緩向打開，龔唐率領著從蔡州帶來的青壯，忍著不住發抖的雙，于城門之下大吼：“城開城乞降！”

古往今來，凡是一城已降，軍隊城后多半妥善安置降兵，不得妄殺百姓。

可虎豹軍早得了主將的許諾，城后盡可殺掠，見城門大開，自然縱馬沖，一道冰冷的寒閃過，龔唐頃刻間人首分離，頭顱飛出去老遠。

輕騎一路砍殺城中百姓，越來越多的敵軍涌城中，百姓紛紛逃散，你我推，哭喊震天，無數人死在了刀劍鐵蹄之下，肚爛腸穿，模糊。張元德率將領們下城搏斗，可寡不敵眾，軍心已散，再難取勝了。

一柄長劍狠狠刺穿張元德的后背，他猝不及防地噴濺出一口鮮，直到此時，城中所剩的兵力已被全部擒獲。

天曉之際，薛懷忠已在城墻上抱著老父和嫡子的頭顱痛哭起來，祁邵滿浴，提著長刀看著被人押解而來的張元德眾人，冷笑道：“你便是守城的將領？何鴻羲真是廢一個，竟然讓你拖延了十日。”

張元德上的鐵甲被盡數染紅之，他披頭散發，狼狽不堪，手腳皆被繩索捆綁住，卻昂然著不肯跪下。

后的士兵一腳踹在了張元德的彎，他向前撲倒，整個人摔在地上，卻仍不肯跪著，他滿口鮮，朝著地面吐出一口沫，看見薛懷忠如今的模樣，忍不住大笑道：“痛不痛！聽說你兒子被腰斬之時竟一刀未死，口中慘呼痛聲，又足足挨了一刀才分為兩半，上還在呢！逆賊，老夫且問你痛不痛！”

薛懷忠悲呼一聲，不住地發抖，連牙齒都要咬斷。

張元德仰天狂笑，高呼道：“老夫以報國，盡了為臣的本分，善哉，善哉！”

“臣賊子，終有一滅，薛懷忠，你將無辜百姓卷戰火，老夫就在黃泉看著你！”

薛懷忠怒吼著出長刀，正要砍下去，卻被祁邵手攔住了，他冷笑一聲：“你不怕，那麼他們呢？”

命將士拖出張詔來，先狠狠砍下他一只手，張詔渾劇，卻強忍著不肯喊痛，甚至扯出一個汗津津的笑來：“為生民大義而死！我張詔此生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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