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邵頭上青筋暴凸,顯然被氣得不輕,他還開口,卻見首輔薛益從坐席上站了起來。
他滿是壑的蒼老臉龐上沒有一波瀾,緩緩道:“三殿下為這只海東青奔波數月,只為陛下的壽誕,如今一時心急,才慌了神,還請四殿下不要怪罪他。”
到底是把控閣的首輔,三言兩語間就將祁邵當眾毆打兄弟的事說“慌了神”。
祁宥也掛上得的微笑:“我怎麼會怪罪三皇兄呢?只盼著我們手足相親,不要再起猜疑才好。”
崔錦之終于在這時候起行禮,攏袖而立,清冽如水的目一一流轉過四周,才溫地笑了笑:“今日乃陛下壽誕,縱然三殿下一時失察,險些傷了四殿下,也不過是想讓陛下見到這只神俊的獵鷹罷了。”
言下之意就是,祁邵既沒有照顧好海東青,還在皇帝的壽誕上險些打了親弟弟,但他不過是太皇帝了呀。
薛益幽幽的視線落在崔錦之的上,抬起眼簾,和他沉穩地對視著。
令和帝嘆了一口氣,掩去眼中對祁旭的失之,揮了揮手,李公公適時地將場地上的東西撤了下去,又拍了拍手,竹樂聲重新彈奏,人穿梭起舞,羅綺飄香。
可薛益卻實實在在地看到了令和帝眼中的神,藏在袖袍中的手的握著,沉默地坐了下來。
當年四皇子落水之事,已經大敗邵兒的名聲,他們商議后,不顧薛貴妃的心疼,便將祁邵送往了玄甲軍中歷練。
除了希他有軍功傍外,還盼著京城關于此事的風波能早早平息下來。
一個皇帝,無論真假,都不能染上殘害手足的名聲。
他含著翳的眼睛向崔錦之,最終卻什麼都沒說,耷拉下眼皮,閉目養神去了。
崔錦之借著醒酒的由頭,悄悄退出了宮宴。
坐在不遠的大皇子祁淮,眸閃,也起走出了殿。
他看向四周,沒瞧見崔錦之的影,只好隨便挑了一條小路走著。
在經過一回廊轉角時,猝不及防地上了一個人。
丞相長玉立,月在角的白澤上瑩瑩流轉,如神邸般高華,就這樣站在朱瓦碧墻之下,靜靜地著他。
祁淮下意識后退一步,被無悲無喜的眼神看得心頭發寒。
不過是一個病秧子罷了!怕什麼!
他安著自己,放下心來,開口笑道:“見過丞相大人,想不到大人竟和本王如此有緣,出來醒神的功夫還能遇見。”
崔錦之輕笑一聲:“不是王爺跟著臣一同出來的嗎?”
祁淮的面難看了起來,他的臉幾經變幻著,最終又扯出一抹古怪的笑來:“崔大人,今日宮宴上的那場戲,好不好看啊?”
寒風吹崔錦之手中提著的燈籠,燭火跳躍著明明滅滅,一時間讓人看不清的神。
“甚是……無趣。”
“小孩子玩的把戲,甚至都不需要臣費心便解決了。”依舊淡淡笑著,“淮王殿下,你這招,玩的實在不太高明了。”
祁淮鐵青著臉,雙拳握著,好半天沒開口說話。
他突然有些神經質地湊近崔錦之,笑道:“不高明?崔大人不如猜猜,如今朝中多人會鄙夷祁宥?他們會不會想,果然是異種,只能用這些見不得的手段。”
丞相亦緩緩開口:“見不得的手段,不是王爺用的嗎?”
祁淮冷笑一聲:“那又如何?這場好戲的主角是本王的兩個好弟弟,誰又會想到我的頭上呢?”
“是啊。”漫不經心地說,“畢竟是一個宮所生,毫不起眼的皇子罷了,又掀得起幾分波瀾呢?”
丞相眸沉沉,深一點亮,卻怎麼也照不出祁淮的影。
就像,從來都瞧不上他一樣。
祁淮忽然暴躁起來,他狠狠抓住崔錦之的肩頭,面容也猙獰的可怕:“是啊,你們都瞧不起我,終有一日,我一定、一定會將……”
崔錦之哪知道他突然瘋魔了一般,眉頭擰的死,想要推開他,誰承想祁淮越抓越,肩膀被錮的生疼,腳下連連后退,卻一時間踩空,重重地向下倒去。
腳踝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襲來,崔錦之撐住,想要站起來,卻被踏步而來的祁淮一把摁住。
忍住鉆心的痛意,向淮王,眉目也冷了下來:“淮王殿下,這是何意?”
淮王臉上還帶著古怪的喜意,他近乎癡迷地看著崔錦之的冷臉,喃喃道:“是了,就是該這樣,崔大人,你說你總那麼淡然干嘛?你就是該……”
話還未說完,一道勁風襲來,直接將祁淮掀翻在地,他悶哼一聲,背脊重重地砸在地面,剛想爬起來,卻被來人毫不留地踩上了手。
祁淮慘一聲,那玄玉帶的年又無地碾了碾,又單手將他輕松地拎起來,右手凝拳,重重地落在淮王的面頰上,他被打得偏了頭,口中哇地吐出一口鮮,混雜一顆碎牙。
他癱下來,年卻直起腰背,漠然地抬起黑長靴,就要往祁淮的鼻梁狠狠踩去——
“殿下!”丞相喝道。
那長靴堪堪停住,距離祁淮的面龐不過幾尺,淮王后背全,忍不住地發抖。
祁宥面無表地掃過嚇一灘爛泥的淮王,收回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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