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安頓珠民，那邊石大妮也被人領到了軍營。兵住的地方就在軍營的一角，共十來間房舍，還有個小校場，刀槍劍戟，石鎖箭靶一應俱全。

新人到來，立刻引來了圍觀。

“這是新來的？瞧著可不矮啊。”

“妹子你幾歲了，哪里人，可嫁人了？”

“瘦歸瘦，手上應當有把子力氣呢……”

一群子嘰嘰喳喳，問的石大妮都有些頭暈，不知道該回答哪個。好在帶來的那個子揮了揮手，把人都趕去了一邊：“急什麼急，我還得帶人去跟隊長報到呢，你們這些碎子回頭再來打聽！”

那些子哈哈大笑，卻也把路讓開了，讓兩人進到了最里面的房間。

這間屋子瞧著就像個書房，有桌椅板凳，正中坐著個伏案寫寫畫畫的年輕子。

“隊長，來新人了，是個采珠，幫主讓先跟著咱們練練。”那帶路的“啪”的一下站直了子，大聲稟報道。

石大妮一聽就不樂意了，急忙道：“幫主說了，若是練得好，我也能當親兵！”

這口氣可不小啊，林默站起來，上下打量了石大妮一番，才問道：“你什麼名字，多大年紀？都會些什麼？”

面前這姑娘個頭也不算很高，而且瞧著年紀不大的樣子，但是石大妮卻不敢怠慢，總覺得的神跟之前見過的幫主有點像，而且這位隊長可是會寫字呢，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啊。學著邊人的樣子，也盡量站直了，大聲道：“我石大妮，十五了。會潛水，能潛十來丈深，閉氣也能有半刻鐘，還會劃船，叉魚，織網。”

這潛水的深度和時長，連林默都不由有些吃驚，可是知道幫主在訓一批善水的尖兵，號“蛟龍”，乃是潛伏、攻堅的銳。這群漢子里都沒有能潛十來丈的人，面前的小姑娘卻能，如何不讓人驚奇？

微微頷首，認真道：“你這天賦非同小可，只要好好練，會有大用的。這三個月先跟著們一起出，練武，識字，只要能通過考核，就能為赤旗幫的正兵。”

石大妮一怔，猶豫道：“我，我還能識字？”

林默反問道：“殺人都能，為何不能讀書識字？”

石大妮瞪大了雙眼，忽地咧笑了起來：“你說的是！”

將來是要上戰場的，肯定也要學會怎麼殺人，那學學識字又算得了什麼？然而下一刻，像是記起了什麼，石大妮趕忙問道：“那是不是了正兵，就是親兵了？”

林默搖了搖頭：“親兵可是要在幫主邊護衛的，唯有本領夠強才能擔任。你不但要勝過兵，還得打敗那些男兵方才有選的機會。”

石大妮可沒想到為親兵這麼難，然而越是如此，心中就越是如火沸騰，毫不猶豫，大聲道：“那我就打敗所有人！”

在村里，就能潛的比男人還深，閉氣的時間還長，現在換了練武肯定也不會輸給其他人！

這氣勢洶洶，不肯認輸的魄力，讓林默邊出了些笑容，然而很快就斂住了神，對石大妮道：“先去洗個澡，領了裳鋪蓋，悉一下營中的環境。每日要學的東西不，得打起神才行。”

說罷，揮了揮手，讓兩人退下。

等出了門，那帶路的才舒了口氣，有些羨慕的道：“隊長還是看好你的啊，會潛水可真了不得！你們是自練得嗎？”

“嗯，村里的娃兒都是十二歲就下海了，而且到了海上，都是子珠貝，父母在船上看著，從來不會顛倒過來。”見過了隊長，石大妮放松了下來，話也更多了。珠民里的確有子下水的規矩，一方面是力更好，另一方面也是怕父母在水下遇險，孩子不肯相救。到了海里，那真是生死一線，什麼事兒都會發生。

那帶路的咧了咧：“聽著也怪不容易的。對了，潛那麼深，不傷子嗎？”

石大妮想了想才道：“若能安安穩穩活到三十歲，多半會耳聾，其他倒是沒啥大事。”

“活到三十”這話并沒讓那帶路的生出驚訝，反而道：“倒是跟炮兵有點像，他們也容易聾。對了，我黃月，是疍民出的。兵里大丫、大妮、大娘的太多了，你回頭認了字，也給自己取個好聽的名兒吧。嘿嘿，我那‘月’字還是最先搶到的呢，聽著不賴吧？”

石大妮眨了一下眼睛：“名不都是爹娘取的嗎，這還能改？”

“大妮、二丫算什麼名兒，頂多就是個排行。”黃月渾不在意，“再說爹娘又不識字，我還想給他們改名呢。對了，你爹娘也跟來了嗎？”

石大妮的臉一黯：“我爹娘、兄嫂出海遇上了風浪，沒能回來。”

黃月輕嘆了一聲：“咱們營中其實也有不打小沒爹沒娘的，不過當了兵就都是姊妹，有啥事互相幫襯，別跟我們客氣。”

這話讓石大妮心中一暖，之前在村里的時候，家里只剩下自己一個，雖然也有些好心的婆走、嬸子關照，但是終歸是別人家的孩子，自家都吃不飽了，哪能顧的過來？現在來到了這麼個陌生的地方，卻有一群子年歲相仿，同吃同住，可不就更親近些嗎？

上閑聊，黃月也沒耽誤正經事，先帶石大妮去洗了個澡。能噴水的花灑，還有熱乎乎的洗澡水可讓石大妮吃了一驚。好好了積攢的灰泥，又用皂角洗干凈了頭發和子，這才換了新裳，去領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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