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伏波還沒說完：“不過篩選的手段得花點心思，你帶些口齒伶俐的小子前往烏猿島，每日放飯的時候，就宣講一番我父當年的功績。不要講那些朝廷看重的，而是要講為民除害，保境安民的故事，可以提前找說書先生潤一番，要簡短有力，讓人聽著就心生敬畏。除此之外，可以安排一些小會，把俘虜們編二三百人的小隊，要跟自己原本的隊伍拆散才行。讓這些小組番講自己在軍中，在家中的遭遇，不論是被上欺辱，還是被惡霸迫，只要是訴苦就行，要讓人同，咬牙切齒才好。只要肯講的，就能多領一碗粥。”

講述邱大將軍當年的故事，對嚴遠而言并不難，他最是憧憬軍門，又早已習慣了赤旗幫里那些說書匠們的風格，只要稍作整理即可。可是后面的安排就不一樣了，如今俘虜們可是每天只有一頓飯，只要開口就能多一碗粥，還不知多人要趨之若鶩，只是為了訴苦嗎？

思索片刻，嚴遠突然道：“莫非跟二王村那次一樣？”

他剛剛赤旗幫時，曾經手過二王村的置，那是一個對赤旗幫心存不軌，給賊人帶路的漁村，他殺了他們的村長、族老，分了他們的祖產，替村中被欺的百姓主持了公道。那次他就按照幫主的吩咐，讓所有村人陳述冤屈，如今讓俘虜們“訴苦”，是不是搖人心？

伏波眼中帶出了笑意：“不錯，是有些大同小異，只是了替他們冤的步驟。”

嚴遠立刻道：“那多給粥恐怕會讓他們所言不實啊！人的前后背時，什麼話都是能說出口的。”

他小時候也是挨過的，自然知道人極了會干出什麼。況且還故意把他們跟原隊友打散，沒人認識自己，說謊的只會更多。

“是謊話又有什麼關系，反正大多數人都會被送回去的。而他們個個都聽過同伴那些滿腹怨恨，大逆不道的話，你猜若是有人告，會發生什麼？”伏波反問道。

這一番話輕描淡寫，卻讓嚴遠背上都冒出了涼意。會發什麼什麼？一群心存不軌，怨恨上，仇視豪富的家伙，就這麼大大方方被海賊送了回去。這樣的兵士，到底還能不能信，能不能用？別說用他們來攻打赤旗幫了，如何安置都了問題。一想到這里，就連嚴遠都同起了那些掌兵的將校，真是屋偏逢雨，太難辦了。

一想到這里，嚴遠也笑了：“東家放心，這些就給我好了，定然讓那群降兵好生表現。”

伏波又叮囑了一句：“記得篩選其中真正可用之人，盡量多留下些，咱們這次繳獲的船太多了，得趕讓它們起來才行。”

兵什麼時候都是不嫌的，雖然打敗了軍，伏波可沒忘記藏在暗，虎視眈眈的長鯨幫，留給他們的時間并不怎麼充裕。

嚴遠立刻應諾，然而在告退之前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道：“東家，那姓沈的為人猾，還是得防著點才行。”

兩場肩并肩的大戰，足以讓人為生死之，然而兩個海上大幫的關系絕非這麼簡單，何況沈三刀出了名的心眼多，昨晚喝酒的時候，看幫主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這樣的危險人，怎麼能放任他待在幫主邊？

這是老媽子脾又犯了？伏波心中失笑，臉卻板了起來：“怎麼，你覺得我會被人騙了？”

嚴遠趕道：“這個自然不會，就是沈他……他……”

沒讓嚴遠把這個“他”說完，伏波便道：“放心吧，我吃不了虧的。”

見說的干脆，嚴遠才松了口氣，也不敢多說什麼，立刻退了下去。伏波則輕笑著搖了搖頭，又理起了桌上的文件。

一上午倒是沒什麼事，等到吃過午飯，沈就晃悠悠的過來串門。

“咦？你今日怎地沒穿紅？”一進門，沈做出訝異神。

今天伏波確實沒穿紅，而是換了一條深藍的薄紗。天氣越來越熱了，今天又沒打算外出辦公，不必那麼講究。

不過這一問可就有些輕佻了，姑娘家穿什麼你管得著嗎？偏偏沈的神態極為自然，有些漫不經心，又有些不招人厭的好奇，如果不是他上那套裳，伏波都能當是無心之語了。

沈今日也沒穿平時常穿的花哨錦，而是換了一件暗紅的袍。沒那麼張揚，然而那張俊臉卻多了憑空多了點勾人的侵略，很是扎眼。

伏波挑了挑眉：“怎麼？我就不能穿別的了？”

這話也頗為隨，沒有半點被冒犯的意思，反倒像是兄弟之間尋常的閑聊打屁。沈一下就笑了：“我還以為你喜歡紅呢，嘖嘖，白換裳了。”

這還真不害臊啊，伏波笑容不變，輕輕松松換了話題：“我還以為你要睡到下午呢，那糖酒喝著是不是上頭啊？”

沈也沒等人請，自己大大方方往椅子里一攤，嘆道：“還不是你家能灌酒的小子太多了，心黑手狠啊，我這都多年沒喝吐了。不過糖酒確實不賴，怎麼，想跟我談談買賣？”

這還真是的目的，也沒跟他客套，伏波直接道：“搞定了葉氏，如今閩地就是你說了算，將來估計也會在小琉球種甘蔗，我這邊準備擴展酒坊，開始大量釀酒，若是能賣給我甘蔗，這糖酒在東南一地的專賣權，我可以讓給你們。”

沈了溜溜的下：“糖酒也不是多難釀，我自己開酒坊不比什麼專賣權劃算？反倒是你們，現在想搞甘蔗可不容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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