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王翎所想，如今之計，唯有攻下這個賊窩才能對朝廷代了，然而此時此刻，一個代罪之人還管這麼多作甚？

他臉一黑，正要發作，徐顯榮卻搶在了前面：“敵人正是想讓咱們耗在羅陵島，不得。還請大人速速派兵探查，末將以為賊人志不在大軍，而在岸上諸營寨……”

回到中軍后，徐顯榮首先做得就是探聽此戰的詳，也正因此，讓他瞧出了不對。赤旗幫的種種舉，不像是要跟他們決戰，沒不太像單純的分兵襲擾，而更像是一種拖延和消耗戰，如真如此，他們的所圖就不僅僅是幾場局部勝利了，而是更要命的東西。而這些，哪怕王翎蠢笨如豬，他也得提前說明白了，以免番禺失守，當真釀出大禍。

“妖言眾！”王翎頓時拍案而起，“一群海賊又能有多兵？”

徐顯榮卻高聲道：“赤旗幫曾跟青幫結盟，如今青幫人馬何在？”

“他們已經鬧翻了！邱晟可是青幫之敵……”王翎是半點也不信，正想破口大罵，誰料徐顯榮已經掙了束縛，前一步。

“都是些海賊匪寇，只要利益到了，哪有隔夜之仇？大人，番禺事關重大，不可一錯再錯啊……”

這話氣得王翎手都發起抖，然而看著那張讓人憎恨的臉，他心底又生出了懼意，難不這群賊子真想圍魏救趙？岸上大營才是他的基啊，要是被人襲，那……那……

“把他的給我堵上，還不拖下去！”王翎暴喝一聲，下面親信不敢遲疑，立刻塞住了徐顯榮的，拖著人往外走去。

等那“嗚嗚”的聲消失不見，王翎在屋中踱步了幾個來回，才喚來手下，低聲吩咐道：“派幾艘船回去探探消息，記得快去快回……”

正在王大人心有疑慮，坐立不安時，一支船隊已經靠近了斗門島。

“東家，斗門大營到了……”

手下的話還沒說完，沈就已經站起來，笑著道：“水師的大營我還沒進去過呢，還愣著做什麼？”

在那略顯輕佻的笑容里，青幫的船只了起來，有若一群的飛蝗，向著岸上大營撲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斗門大營乃是番禺海口旁的重要關卡，自然也設了炮臺，就是為了防備海賊侵擾。這種岸上的大炮，可比船上百來斤的小炮厲害多了，遠遠就能擊中來犯船只，兼之易守難攻，又有數千守軍，本不懼敵人。

然而今日，形勢突然大變。炮還是那些炮，要塞也依舊堅實，大營里的兵將卻了許多，王翎把親信調一空，只剩下極量的守軍，哪怕躲在炮臺之后也難免了陣腳。原本威懾十足的大炮，對付那些蚱蜢小船反倒肋的厲害，而悍不畏死，一心沖鋒的海賊，更是讓人心驚膽。

番禺上次遭到海賊襲擾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將士本就懈怠，如今主將不在，大軍遠征，縱然有心死守，也是力不從心。更要命的，還是青幫的做派。

“我青幫最是仁義，爾等不過是混口飯吃，只要放下刀槍便不追不殺，何不為自家留條命？”

不知多人高聲喊著類似的勸降言語，若是換一個匪幫，恐怕真沒多人會信。然而青幫是有先例在的，當年遇上兵，也是只拿兵械糧秣，軍逃也就逃了，并不會刻意傷人，故而連邱大將軍都未曾著力討伐。現在人家都把臺階遞到跟前了，哪還有撐的道理？

只強攻了半個時辰，斗門的炮臺就扛不住，而炮臺一旦失守，大營就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蜂擁而上的青幫眾開始歡天喜地的搬起了戰利品，甚至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那些沉重的銅炮上。

至于那些逃兵，還真沒人搭理，錢糧都放在面前了，誰還肯費時費力的砍人？

“東家，這次咱們收獲頗啊！”雖然死了些人，沉了些船，但是比起戰獲，都不算什麼了。

面對手下興高采烈的喚，沈笑了：“這還是第一家，趕搬了貨，咱們再去別運氣。”

這次為了討伐赤旗幫，軍可是空了沿海不衛所的兵力，現在要船沒船，要人沒人，可不就是他們打劫的大好機會嗎？有伏幫主坐鎮敵，他們得趕再跑幾家才行。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是當真讓不人了方寸，番禺都有多年沒遭過匪患了，現在一堆海賊連斗門的炮臺都攻了下來，長驅直攻陷府城還不是舉手之勞？

命攸關，由不得人不急。一封封急報，一艘艘快船飛馳而出，想要招大軍回援。然而此刻的王翎，卻還滯留在兩島之間，拿不定主意。

“敵軍狡詐，若是不圍困乃至攻下羅陵島，他們是不會冒頭的，如此行跡詭，對于大軍實在是患。”王翎頓了頓，看向面前諸人，“你們有何見解？”

一群參將、千戶面面相覷，他們可都是聽話的，這才被留在了大帥邊，現在若是唱反調，豈不是要被人記恨？

見眾人不肯答話，王翎的面也不太好看。為了排除異己，他的確踢走了不人，卻也讓自己邊連個諫言者都不剩了。

沉默半晌，王翎呼了口氣：“敵人兵，我軍兵多，唯有正面戰，才能一決勝負。”

這話聽得眾人更是沉默，都折了三分之一的兵力了，若是在陸地上，怕是全軍都已經嘩變潰逃，哪還有戰的機會。現如今也不過是仗著海上，又深陷敵境，這才勉強能穩住軍心。再說了，正面戰他們是占優勢，可敵人會給他們這個便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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