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把一切看在眼里，也飛快做出了決斷：“主攻敵人右軍，放松對左軍的攻勢，攔不住就放他們逃吧。”

當然能花費力氣把徐顯榮率領的左軍一并吞下，但是對方不是能坐以待斃之人，一旦兩邊陷了你死我活的膠著戰，損失肯定不會小了。而軍還有一支主力部隊虎視眈眈呢，萬一跑來接應，那才要陷被。吞下能吞掉的所有東西，給對方足夠的打擊即可。

有了這吩咐，戰火一時又激烈了三分，然而很快，就有一小支船隊殺出了重圍。

“將軍，張千戶似乎沒有沖出來啊，要不要召集前鋒再殺回去？”邊有人小聲道，他當然不是真心為了張千戶好，只是折損了右軍，回去恐怕難以代。

徐顯榮轉頭看了眼戰場，敵軍擺出的麋角陣此刻已經開始翻卷收攏，而后方嚴遠率領的偏師也趕了上來，打算前后夾擊。這樣的局面，只憑他手上四五十條船是沒法破解的，畢竟是海戰，船只數量是難以逾越的障礙。

深深呼了口氣，徐顯榮道：“不必了，當務之急是返回中軍，向大帥稟明此事。”

他現在的目標，已經不是擊潰敵人了，而是保存這支殘部，與大軍主力匯合。只有占據絕對的兵力優勢，面對眼前的敵人才有一戰的可能。唯一的問題是，他還有沒有上陣的機會了？

不再看向戰場，徐顯榮轉過頭來，帶著殘存的戰船向著遠方逃去。

沒了那塊骨頭，戰場上的局勢就明朗了起來，伏波不再猶豫，下令道：“讓將士們高呼‘王翎以死，投降不殺’。”

唯一腦子清楚的已經逃了，剩下的不過是一盤散沙，抵抗意志又能頑強到哪兒去？隨著呼聲漸起，那些軍也開始茫然失措，陷猶豫。之前的敵人也說過王大帥以死，難不是真的？這要是再殺下去，怕是連個全尸都保不住啊。

仍舊深陷敵陣的張千戶自然是暴跳如雷，左軍臨陣逃就已經夠要命了，還有蠢貨相信這謠言？他可是剛接到大帥的命令，讓他們撤軍回返，哪有主帥陣亡的道理？

然而他的喝罵和命令都沒有得到答復，等來的卻是十幾條敵船的圍攻，最終座艦起火，了這一戰里最先殉職的將領之一。

兩個領兵的都不在了，也就沒有繼續打下去的必要。剩下的兵士放棄了抵抗，向那群兇神惡煞的赤旗幫賊人投了降。這里距離烏猿島不算遠，下來的事就簡單了，不過是把俘虜全都塞到島上，清點此戰所得。

不說降兵，是完好無缺的戰船就繳獲了二十六條，大小火炮四十三門，可以說收獲頗。唯一憾的就是嚴遠的偏師毀了十來條船，算得上此戰最大的損失了。

“屬下愧，中了敵人計，損兵折將還險險被人圍殲……”嚴遠見到伏波后，第一件事就是認錯。

伏波卻道：“虧得你拖住了這支偏師，我們襲大軍才能得手，這點損失不算什麼。如今兩場下來，也算大獲全勝了。”

他們折了十幾條船，軍卻折了近百，這兌換率可太值了。

聽到這話，嚴遠松了口氣，又道：“徐顯榮這次應當也在，沒能留住他，恐怕還會生出禍患……”

這也是嚴遠頗為憾的地方，不說能不能勸降，只要抓住徐顯榮，軍可就了一員大將。現在讓人走了，萬一再領兵來攻，還是麻煩。

伏波卻微微一笑：“他這次逃回去，也未必是件好事。”

嚴遠一怔，突然反應過來：“你是說王翎會降罪于他。”

“大敗一場，總得有人背黑鍋，之后未必能在戰場上到了。”伏波答的坦然。

可不覺得王翎是個心寬廣之人，現在親信被殺，大軍損，總不能自己擔責。那損兵嚴重的偏師將領，不就是最好的泄憤對象嗎？消滅敵人未必只能在戰場上，戰場之外效果也是一樣的。

看著面神平靜的子，嚴遠有一瞬不知該怎麼作答。他的確沒想到伏波會算到這一步，然而如此冷酷的手段，卻讓他心中莫名有些翻騰。這才是為將者的風范，的確沒有因為舊了分寸，更沒把徐顯榮放在一個高過旁人的位置上。如此一來，他就放心多了。

并沒有深思自己因何放心，嚴遠飛快拋開了這點心思，又開始忙碌起來。大戰尚未結束，還有的打呢。

※

“你這廢！”

一只茶盞摔了過來，砸在徐顯榮腳邊，濺起了不碎屑，其中有一片過了他的手背，劃出一道淺淺痕。

徐顯榮垂著頭，連指尖都未曾抬，更沒有心思搭理王翎的無能狂怒，他早就料到了如此的結果。

“右軍在側，竟然不去救援，只會狼狽逃竄。我要你何用？”王翎可不管徐顯榮的反應，自顧自罵個不停。

他哪能想到，那支逃走的海賊竟然掉頭去打偏師，這下可是實打實的損兵過半，連他派去的親信都沒能逃出來！

姓徐的不是邱晟的將嗎？就這點兒本事？！

出兵到現在才幾天工夫，就折損了將近三分之一的人馬，回去后他要如何代？必須有人擔起這責任才是！

不再猶豫，他高聲道：“把這人給我下去，嚴加看管！”

邊立刻有人親兵沖了上來，抓住了徐顯榮的手臂，他卻沒有繼續保持安靜，而是掙扎著道：“大人可是想再攻羅陵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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