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伏波未答，這個管民事的先開了口，田昱面上嘲諷更甚：“幾百人不事生產，這些就夠用了？就算以戰養戰，遲早也有遇上強敵的時候，到時候生死關頭，難不還讓人著肚子打仗？沒有土地，糧道還掌握在別人手里，就算墾荒也未必都能收，你哪來的底氣？”

這話堵的孫二郎都是一噎，幫主是曾提過要改糧道，要掌握些賺錢的外銷貨，要墾荒捕魚以作支撐，甚至還要控海路。但是這些無一例外，都是長遠的打算，如今還是不敷出，更別提修建島上和岸上兩座村子要花的錢了。

嚴遠見田昱追不放，趕忙幫襯了句：“幫主跟陸公子有約，打算攔截陸氏自南洋回來的海船，可能下月船就回來了……”

他之前提過陸儉的事，估計田昱只惦記著糧道掌握在對方手里，還不知道有個遠航的羊等著他們去宰呢。

田昱冷笑道：“一個海上飄著的玩意，也敢當預備軍資？要是那船隊遭了風浪，或是改道跑到琉球了呢？就算能停在羅陵島，攔不住也有跑了的可能，嚴頭目可是忘了‘兵馬未糧草先行’的道理？”

嚴遠也被他懟的啞口無言，這些他還真沒法保證，而失去這麼大一筆財富，對于赤旗幫的影響可不會小。

正在田昱連勝兩場，馬上就要惹來眾怒時，伏波開口了：“丹輝心中可是有了打算？”

再不信任別人，也沒有一來就把人得罪個遍的道理，恐怕還是田昱格太別扭了，有什麼話不愿直說。

果真，田昱聞言這才哼了一聲：“幫主可是忘了，東寧就在鹽場旁邊，赤旗幫有這麼多船，何不想法販鹽？”

聽到這話，嚴遠雙眼一亮。是啊，鹽的確是軍資之一，軍中常備鹽引，為的就是從商人手里換取軍糧。打鹽場的主意可不是穩賺不賠嗎？

李來卻面大變，趕忙道：“田先生恐怕有所不知，鹽場都有衛所屯駐，若是搶占了鹽場，說不好就要引來兵了……”

田昱斜睨了他一眼：“誰說要打鹽場，如今鹽法大壞，只粵地就不知有多私開的鹽田，搶一不就行了。”

這說法似乎真有些道理？李來自己都心了，只要不跟朝廷正面對上，打殺兩個鹽販子又算得了什麼？就算販鹽的皆是悍匪，也未必能勝過他們啊！

伏波心中卻有些詫異，鹽商富有是知道的，但是家的鹽場居然都了篩子，卻有些出乎意料。也不是沒想過販鹽，只是忌憚衛所的船，不愿太早引起朝廷注意，現在連這顧慮都沒了，作起來就簡單了。

想了想，伏波道：“先查查附近有沒有私開的鹽場，又有幾家鹽商要途徑羅陵島。”

當年在海邊，也見過連綿不絕的曬鹽場，就算廣州雨水較多，建一個小型的應該也不算太難，不過要找些練的鹽工才行。

誰料話音剛落，孫二郎就皺眉道：“能私設鹽田的，多半也跟朝廷有所牽連，冒然手怕是不妥。再說了，就算搶來了鹽場，也未必能留住鹽工，到時要怎麼煮鹽？”

他的話音剛落，伏波就奇道：“煮鹽？不是曬嗎？”

所有人的目都了過來，嚴遠訝然之余也覺有些好笑，幫主平日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到讓人忘了只有十七歲，是個曾經養在閨中的子了。咳了一聲，他解釋道：“鹽場自然是要煮鹽的，沒有鍋灶和柴火可不行，需要不人手，鹽場敗壞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對待鹽工太苛，才讓私販占了便宜。”

“現在還沒有曬鹽的法子嗎？”伏波更好奇了，當然聽說過煮鹽，但是都大航海時代了，怎麼還是煮鹽為主呢？不改換曬鹽法嗎？

田昱倒是比旁人都懂些，想了想道：“你說的恐怕是北邊的木板曬鹽法，那邊雨水，是有人先曬再煮，能省些事。”

“就不能在灘涂上開辟鹽田，引海水灌田壟，用太直接曬鹽嗎？”伏波算是明白了，這年代還真沒有曬鹽法，那弄出個鹽田豈不就賺了？

孫二郎如今也明白了幫主不鹽務，有些異想天開了，趕忙道：“天時不定，還頻頻有雨，怎麼可能放在灘涂上曬鹽。再說了，海水要如何才能蓄起？須臾就滲沙中了。”

這倒是個沒想到的事，現代鹽場用的似乎是防水防腐蝕的土工，在古代就沒有這麼便利的東西，多半還是要砌池子的，是前期的準備就要花大工夫了。如果能弄出些水泥，會不會簡單點呢？

不過這些也沒經驗，還是要一步步慢慢來。想清楚后，伏波微微頷首：“販鹽的確是個法子，不過事關重大，還是要謹慎些，先查查東寧附近的形和沿路的鹽商吧，實在不行可以先征些過路費，那些鹽商油水最足，應當肯花錢消災，如此也能漸漸擴大咱們的勢力了。”

這就是“收稅”的前兆了，距離統治這片海域還早，但是羅陵島如今是占住了，附近一二百海里也能算是赤旗幫的勢力范圍，不劫掠，只收錢，肯花錢消災的何止鹽商，還是可行的。

能這麼快做出決斷，還能舉一反三，倒是真有些像邱大將軍了。田昱瞥了伏波一眼，也不再做聲。他豈會不知道鹽商跟朝廷吏牽扯不清，不過赤旗幫想要壯大，總是要震懾四方的，買賣些海貨又算得了什麼，還是直接涉足私鹽更容易出頭。等到赤旗幫強大起來，是否能跟朝廷對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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