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了把臉，林拿起水壺到了點溫水，又取了干凈的布沾了沾，湊上去給他潤。這水可是加了糖和鹽的，聽幫主說最能補充力，興許多喝點人就醒了。

誰料剛把布湊到跟前，那雙閉著的眼突然就睜開了。林嚇了一跳，旋即喜上眉梢：“你醒了？覺得上怎樣，可想……”

他話沒說完，那雙泛著的眼睛突然就瞪大了，干瘦猶如爪的手猛地揮起。

“當啷”一聲，木碗掉在了地上，林慘一聲：“哎！別撓……等等，松口！快松開……”

田昱醒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伏波耳中，然而當帶著嚴遠趕到時，看到的卻是一副意料外的景象。

“怎麼又把人綁起來了？”伏波皺眉問道。

林捂著被咬的手，苦著臉道：“幫主，這人怕不是瘋了，一醒來就抓撓，也不說話，就是‘嗚嗚’的……”

聽到這話，嚴遠的臉就變了，疾步上前：“田昱！田丹輝！我是嚴遠啊，你還記得我嗎？”

床上的人就跟沒聽到這話似得，哪怕雙手雙綁在一起，也掙的厲害，哪像是剛剛從昏睡中驚醒的樣子？

這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神志尚存啊！嚴遠的心一下就沉了，之前的猜測難不錯了？

伏波卻道：“把繩索都去了，打開窗戶！”

林嚇了一跳：“幫主，他在發癔癥啊……”

“快點！”伏波沖到了窗邊，一抬手就把木窗推開了，一陣海風迎面吹來。

嚴遠二話不說，上前扯開了綁在田昱手上腳上的繩子。沒了束縛，那人立刻又要攻擊嚴遠，伏波大聲道：“退后！”

嚴遠不明所以，還是退后了幾步，避開了對方的攻擊。邊沒了人，田昱伏在床上，腔起伏，目兇狠的瞪著面前幾人，就像一只傷的孤狼。

伏波放緩了聲音：“田昱，你已經從牢里出來了，現在是在船上，外面就是大海。”

說著，手一指窗外，也不知聽懂了沒有，田昱順著的手指看向窗外，下一瞬，他的瞳仁驟，形猛然向那邊撲去。一聲巨響，他摔下了床，這一下摔的應該不輕，聽的人牙都是一，然而田昱卻仿佛沒覺到痛一樣，撐著子往前爬去。腳完全用不上力氣，只能用胳膊拖著軀，然而他爬的并不慢，很快就到了窗下。但想要支起子時，他才發現兩只腳沒法撐起來，塌塌搭在那兒，全然不聽使喚。

指甲扣進了墻里，田昱急得抓撓了起來，下一刻，他子一輕，被人攙扶而起。嚴遠兩眼赤紅，雙抿，把田昱整個人拎了起來，讓他能夠站直。然而田昱似乎沒有察覺邊的人，只用那干瘦的手死死抓住了窗框，急切的向外看去。

那是一片藍，搖晃起伏，無邊無垠。

目中一下就淌出了淚，田昱口中嗬嗬作響，渾都抖了起來。

伏波也走了過來，輕聲道：“你逃出來了。”

創傷綜合癥是一種很容易被“景”喚醒的病癥，放在田昱上，就是那段牢獄生涯。閉的空間，手腳被捆｜縛失去行力，乃至陌生人的靠近都可能引發應激障礙。及時離刺激源，也許能讓他恢復理智。

“娘……”田昱口中終于吐出了個含混的字眼，就像從中出的悲鳴。

嚴遠深深吸了口氣，把嘆息咽了回去。他們是打探過消息的，田昱被抓后，他母親心急如焚，四求告，哪料他那早早就議好了親，很有些權勢的丈人怕惹禍上，直接退了婚書。憂憤加，讓那位寡母病倒床榻，待定罪的消息傳來，再也支撐不住，自縊亡。之前為了迫田昱招供，審訊者不止一次提到他的母親，田昱卻咬牙沒有開口，因而當聽到這消息后，他就“瘋了”。

如今逃出了囹圄，逝者卻也回不來了，如果自己上如此形，能不瘋嗎？

哽咽悲鳴持續了許久，直到田昱渾虛，連手都抓不穩東西，方才被嚴遠扶了回去。溫熱的糖鹽水湊到邊，連灌了幾口，他過氣癱在床上，用手捂住了雙眼。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你是誰，為何要救我？”

田昱看都沒看嚴遠，反倒死死盯住了伏波。

哪怕神志不清，也能分的出誰才是主導者嗎？伏波揮了揮手，讓閑雜人等都退了出去，這才開口道：“我名伏波，乃是赤旗幫幫主。你因先父的冤案累，我自然要救你出來。”

田昱猛地睜大了雙眼：“荒唐！邱大將軍并無子嗣……”

伏波扯開了發髻，一頭烏發披在了肩上：“我是個子。”

田昱中發出了一聲輕響，轉頭看向嚴遠。嚴遠立刻道：“我奉命守護小姐，不會錯的。”

那略顯呆滯的目又轉了回來，看了許久，田昱突然開口：“你們從賊了？邱大將軍的獨從賊了？”

他是朝廷欽定的死囚，是要秋后問斬的，能把他從大牢里劫出來，不是賊寇是什麼？更何況這位“邱小姐”之前還說過什麼“赤旗幫”，聽起來就像是個匪幫。邱大將軍的罪名就是謀逆，他拼死扛了許久，不肯作偽，不肯累了邱大將軍的清名，結果他的獨和親信就這樣從賊了？

那目中又顯出了癲狂，嚴遠的心神一下繃了起來，只覺渾都火辣辣的發痛。他們如今還不是賊，但是船幫以后定然是會謀反的，會威朝廷，為邱大將軍討個公道。然而當著田昱的面，他實在難說出口。田丹輝為了公義家破人亡，前途盡毀，轉頭來卻發現邱大將軍的兒了海上巨寇，該如何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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