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又道，“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好像前不久才在立城出生，眼下就長大了，我就是……”

沈辭微頓，再開口時有些沉聲，“我就是舍不得長大。”

陳翎手上他臉頰，“沈自安。”

他看。

陳翎笑了笑，湊近輕聲道，“誒，我怎麼覺得……你才是舍不得長不大那個？”

沈辭輕嘆。

陳翎輕輕笑了笑，“沈自安，沈三歲，念念和妹妹總有一日要長大，也會遠離我們，但長大不是壞事，長大，才意味他們有脊梁去撐起自己的天地。父親的羽翼下雖然安穩，可以暫時遮風避雨，但他們不能一直躲在父親的羽翼下，總有一日，他們也會為旁人的羽翼。自安，還記得嗎？”

陳翎看他，眸間都是溫和，“不要做雛鷹，要做鯤鵬，做凰……”

沈辭怔住。

陳翎莞爾，“自安，如果沒有你，陳翎就不是今日的陳翎。”

“阿翎……”沈辭眸間溫潤。

陳翎繼續溫聲道，“自安，阿念和阿曦也會為鯤鵬和凰，是他們想要做的鯤鵬和凰。他們也會遇到他們應當遇到的人，經歷你我沒有過的經歷，他們也會面臨每一次的艱難抉擇，也會慶幸故人重逢……這些是他們該有的人生……”

陳翎笑了笑，指尖慢慢從他臉頰移至青，“我們應當激，參與過他們的人生，但也應當知曉，我們不是他們人生的全部。你我都不想放手，但終有一日要放手，只是無論何時，你我都是他們最后的避風港，這就夠了。”

“阿翎，”沈辭間輕輕哽咽，“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

陳翎莞爾，“你是他們爹，當然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但我還有你啊。”

“陳翎……”他看。

陳翎俯，鼻尖近他鼻尖，“自安，我們還有彼此啊~我們在，家就在，這里就是他們的掛念，就夠了，不是嗎？”

“是，你說什麼都是。”沈辭仰首闔眸，邊輕輕吻上角。

陳翎回應他。

他亦手攬，也忽然將抱起。

龍紋袖間拂過亭中石桌，將石桌上的杯盞帶落，只聽“啪”的一聲，杯盞摔碎在地上，兩人也未停下。

蘭亭苑中的杏花三三兩兩繞指輕舞，輕紗幔帳緩緩落下，相擁而吻的影重疊在一，青繞上指尖，若呵氣幽蘭……

苑外值守的侍里有啟善的徒弟，聽到苑中聲音，心中不免一驚，剛想請示啟善要不要去看看苑中，卻見云池淡然。

“師傅？”侍好奇。

啟善應聲道，“在天子跟前伺候，最重要的是知曉什麼當問什麼不當問，眼下云池還在苑中候著。陛下邊有云池在，若是有事，云池早出聲了。”

侍頷首。

“記住了。”啟善待，“天子邊有沈將軍在就沒事，不必大驚小怪。”

“是，師傅。”

啟善溫和笑了笑。

三月初春，草長鶯飛，又是一年春日了……

今日的迎春會上，到都是年輕的世家子弟和名門貴，三三兩兩聚在一，也都是朝氣和生機，似旭日初升，未來可期。

“大監。”不斷有路過蘭亭苑的人朝啟善問候。

啟善也都頷首回禮。

過往的人都刻意避諱，但還是不免會朝苑中一眼，大監在哪，天子應該就在哪。

今日的迎春會原本就是天子召見年輕世家子弟和貴的時候，聽說陛下剛從麗和殿來了迎春會，應當是在此小歇，晚些會有迎春宴，就能一睹天了。

“我還沒見過天子呢！”有外地京的年輕子弟說起。

“我也沒見過，聽說天子溫和又不是君王氣度，對待后輩尤其和善，稍后就能見到了。”

“也是，希在陛下跟前留下好印象，日后前程似錦。”

“我也是。”

兩人朗聲笑起來。

……

又是兩年夏日，沈辭一直送沈歆到東城。

東城就是燕韓和蒼月的邊關城池，沈辭是封疆大吏，送到這里，就要駐足了。

沈歆的騎馬是他教的，最后這一路，是父母二人一道到了城門口。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沈歆還是束著發，一幅年的俊逸朝氣模樣。

“爹，就到這里吧，我年關就回家中了。”沈歆知曉父親舍不得。

也舍不得。

沈歆下馬，沈辭也下馬。

沈歆忽然上前，擁住沈辭，“爹，你是最好的爹，阿曦永遠記得。”

沈辭眼底微紅，又怕看見，盡量忍住，沉聲道，“好好聽袁叔的話，別闖禍，蒼月不似燕韓，爹娘離得遠。”

沈歆頷首，“知道了，我都聽爹的。”

沈辭還是手擁，方才遲疑，是怕最后還會舍不得。

沈歆抬頭看向父親，“爹，我走了，你要聽娘的話！”

沈辭忍不住笑。

周遭無人，沈歆又踮起腳尖，親了親他臉頰，“爹，你兒全天下最乖，最聽爹爹的話！”

分明這句是打趣話，但沈辭徹底紅了眼眶。

沈歆心里也舍不得他，尤其是從未見爹這幅模樣過。

沈歆深吸一口氣，明明鼻尖都紅了，去又模仿娘親的語氣神態，“沈自安，你多大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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