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數不清的念頭如浮掠影，譬如小時候的陳翎總斯斯文文，樹枝劃傷了手都會哭，若是換一裝的陳翎，便毫未沒有違和。

明知陳翎今晚是解燃眉之急，怕他同那二三十個駐軍手，但他心底還是忍不住蠱，覺得好像……好像玉山獵場那個時候，但那個時候帳中沒有亮燈，他也渾渾噩噩，但他覺得應當是陳翎，后來又覺得是場荒唐，真實，又滿足的春夢。

要陳翎真是……

他不敢想。

腦海中蛛馬跡也好，不斷的肯定與否定也好，都一直陪著他，一直在原坐到拂曉，天邊泛起魚肚白……

***

傅叔是晨間回來的，“二爺。”

沈辭原本也沒怎麼睡，傅叔見了他，嘆道，“昨晚走夜路有些地方沒顧著，木匠修葺了好些地方，不好修，再加上昨晚有駐軍搜人，耽誤了好些時間，一直弄到夜深，就沒回來了，在木匠歇著，晨間才回來。”

“眼下好了嗎？”沈辭問。

傅叔點頭，“好了，都檢查過了，隨時可以上路來了。”

沈辭點頭，又恰好鄧翁上前，“二爺，準備了些干糧，可以帶著路上吃，都是些糧，將就用。”

“多謝鄧翁。”沈辭接過。這一路從泳村繞路要些時候，路上還不知道有什麼況，多帶些干糧穩妥些。

言辭間，屋門推開，一裝的陳翎抱了阿念出來。

昨日睡得晚，眼下時辰尚早，沒睡醒，便不肯起來，一直讓陳翎抱著。

鄧翁昨日是見過陳翎裝打扮的，傅叔怔住。

沈辭看著，忽然知曉無論昨晚想得再多，都在見的一刻，陡然無用……

第020章 君臣

阿念很沉，平日里陳翎抱就有些吃力。

現下一衫，仿佛看起來還要再重些。

沈辭收起思緒，快步上前，“我來抱。”

陳翎輕嗯一聲。

沈辭從懷中接過阿念，陳翎怕吵醒他，稍稍躬，沈辭再次見到頸后的一抹瑩白，耳子又不由一紅，遂而避開目，“上馬車吧。”

陳翎不知，應好。

“有勞鄧翁。”沈辭和陳翎都與鄧翁作別，鄧翁又看了看趴在沈辭肩頭，一面睡著一面皺著眉頭的小阿念，有些不舍。

應當是小孫子走的時候也是這般年紀。

鄧翁多看了兩眼，溫和道，“都走吧，別遲了。”

晨間風寒，沈辭抱了阿念先上馬車，陳翎留在最后。

“鄧翁，這個留給您。”陳翎上前，將手中的那個竹編蚱蜢遞給鄧翁，昨晚吃春面的時候，鄧翁看了阿念手中的那個竹編蚱蜢許久，雖沒開口，但陳翎看得出來，也猜得到應當是早前鄧翁的孫子有一個。

鄧翁眼眶有些，接過的時候手微微有些抖，“多謝了，主家。”

陳翎溫聲，“鄧翁保重。”

陳翎知曉日后應當是不會照面。

鄧翁頷首，“主家保重。”

等陳翎上了馬車，傅叔才駕了馬車緩緩駛離村落。

再看陳翎，仿佛也習慣些了，除了換了裝之外，神態語氣都同早前一樣，應當是為了路上安穩的權宜之計。

馬車中，阿念安穩睡在沈辭懷中，也習慣手掛在沈辭后頸，應當是不怎麼顛簸了，也睡得安穩了，小小的臉蛋上愁容盡散。

陳翎上了馬車，沈辭低頭避開陳翎目，沒敢多看。

昨晚和今日，陳翎都上了些許淡妝，所以是陳翎，但又看不出是原來的陳翎，分明是同一個人，但全然兩幅模樣，不仔細看本認不出來，比帶那張面還要穩妥。

只是這幅模樣的陳翎，他還有些不適應。

他抬頭稍許看了一眼，見正好在低頭牽了牽繡花鞋上的草屑，應當是方才在鄧翁苑中沾的，因為低著頭，所以眼眸微垂著，羽睫傾覆，藏了春幾許。

要抬頭前，他及時收回了目，沒讓看見。

但想到這一路都要一直裝，沈辭的目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

陳翎也明顯察覺沈辭的話了，在馬車上的時候，基本不做聲，也會特意避開目。

終于，陳翎忍不住，“沈自安！”

沈辭才不得不看——眸間的悉眼神，睿智明銳，聲音也同早前無異，但凡認真，便攜了君王威嚴。

陳翎沉聲道，“你要看不習慣我扮裝，你自己來？”

沈辭：“……”

陳翎看他，“沈辭，你要別扭到什麼時候？”

沈辭間輕咽，一語帶過，“我是在想昨晚的駐軍……”

陳翎微頓。

沈辭繼續道，“有沒看出來，昨晚那批駐軍我們昨日晌午在涼茶鋪子遇見過？”

到陳翎意外，晌午？涼茶鋪子？

陳翎是有印象，在涼茶鋪子遇到的那二三十個駐軍都是自懷城方向來的潭洲駐軍。

當時怕惹對方生疑，所以特意避諱，沒怎麼看這些駐軍，所以不曾仔細留意過這些人的模樣。

昨晚在泳村，氣氛有些張，都險些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當時怕沈辭同手持火把的駐軍起沖突，在著急給自己和阿念換裝，反倒沒多留意旁的……

若真是同一批人就未免太巧合了些！

晌午和夜間的兩段路，都是特意挑得偏僻的道路，接連遇上兩次，怎麼都不像沒干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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