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村不大，整個村落也就幾十余戶人家，從鄧翁苑中出來，其中一個駐軍問道，“頭，怎麼方才這麼避讓著？”

駐軍首領正惱著，他不說尚好，一提，頓時火氣不打一來，“張口閉口就活膩了！我看你才是活膩！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誰呀？”駐軍心虛。

駐軍首領膩了他一眼，“閉，繼續搜人！”

***

苑中，終于見這群駐軍走遠，鄧翁也好，沈辭也好，陳翎也好，甚至阿念都松了口氣。

鄧翁方才是嚇壞了，眼下連忙快步上前，看了看陳翎，又看了看沈辭，不由笑道，“原來你們是……唉，糊涂了糊涂了，一上年紀，連眼神都不好使了，你們連孩子都有了……”

沈辭：“……”

陳翎：“……”

鄧翁笑道，“眼下沒事了，二位就趕歇著吧，子時都過了好久了，隔不久就天亮了。”

沈辭的臉還紅著，低聲道了句，“好。”

鄧翁原本就睡下了，是被喚醒了，攏了攏上的裳先回屋中去了。

陳翎沒有看沈辭，而是看向阿念，“回屋吧。”

陳翎言罷轉，但阿念是在沈辭懷中的。

阿念朝沈辭道，“沈叔叔，讓我們回屋。”

沈辭又才從出神中回來，一面走著，一面看著眼前那道背影，纖腰窄窄，姿綽約，忽又想起方才喚了聲“夫君”。

他的呼吸和心跳都似停了一拍，而后，整張臉又再次紅。

沒帶面。

就是自己的模樣，但略施黛，反倒比面更自然。

沈辭替床上的阿念換著裳，陳翎在銅鏡前用手帕角的胭脂，沈辭余瞥過，恍然覺得眼下的場景，是一對平常夫妻，男子在照顧孩子更，夫人慢慢取下發簪，卸下臉上的妝容。

銅鏡中的‘’，還有方才的‘’，都很……

到讓人心猿意馬。

阿念看他，“沈叔叔，弄錯了。”

沈辭尷尬。

余瞥到陳翎轉眸，沈辭開口，“你怎麼會有……”

他是想問怎麼會有裝和脂，鄧翁家中沒有旁人了，不會是鄧翁備的。

陳翎嗓音恢復了早前，不再是方才的輕婉轉，沈辭一時有些不習慣，卻聽陳翎道，“在雀城的時候，我讓小五幫忙準備的，這一路上怕遇到意外，總要有準備穩妥些。離開阜郡還要好幾日，若是我和阿念扮裝安全些，就一直扮裝，能省去不麻煩，你說呢？”

陳翎說完，轉看向沈辭，見他有些怔。

沈辭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低聲道，“要是方便也好。”

陳翎看他，沈辭避開的目，轉了話題，“駐軍在搜人，我怕晚上還有事端，你同阿念睡吧，我在苑中守著。”

“沈辭。”陳翎開口喚他。

他駐足，回頭看，陳翎沉聲道，“非常時期，不得已而為之，你要是把朕裝的事說出去……”

沈辭輕聲，“我不會。”

陳翎微楞，沈辭已出了屋中。

***

屋里，忽然只剩了陳翎和阿念兩人。

這些日子仿佛習慣了出同沈辭一，阿念同陳翎都覺得有些不習慣。

但阿念今晚沒找沈辭，是因為覺得好玩，也一直盯著陳翎看。孩子天生好奇，也會一直打量著陳翎，然后忽然喚一聲，“娘~”

這是之前陳翎教他說的，阿念覺得新鮮好玩，好像又莫名切，就鬼使神差，忽然又喚了一聲。

本該睡了，床榻上，兩人各自窩在一床被子里，聽完阿念這聲，陳翎一臉嚴肅看他。

阿念當即改口，怏怏道，“爹~”

陳翎方才收起了臉上嚇唬阿念的嚴肅神，不讓他習慣了，尤其是私下里……

只是阿念又湊近道，“爹，你剛才好好看~”

阿念還小，不會那麼多言辭表達，也說不出所以然，就是覺得方才的爹很很很好看……

陳翎手了他的頭，輕聲道，“日后這種話不能隨便說，記住了嗎？”

阿念聽話點頭。

陳翎又溫聲道，“睡吧，爹看著你。”

阿念又了屋外，輕聲嘆道，“沈叔叔不回來睡了嗎？”

陳翎眸間微斂，同樣輕聲，“不了，他還有事，你先睡，明日還要早起趕路。”

“好。”阿念懂事。

眼看著阿念躺好，很快，均勻的呼吸聲響起。

陳翎也有自己的思緒，便枕著手沒有睡。

——是來搜人的，看模樣整個村子都會搜，走不了，傅叔還沒駕馬車回來，這里有二三十余人，不能拼，你和阿念在屋中候著別出來……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手，稍后用桌子將門和窗都堵住，如果對方要闖，這二三十人我能對付。

但對方是二三十個帶刀的駐軍，知曉他口中的能對付是什麼意思，不想他冒險。

一路裝，原本也在早前的打算中，否則也不會讓小五去準備，這樣是最安穩的。

陳翎起，熄了夜燈，也躺回了床榻上，慢慢闔眼。

***

沈辭靠坐在苑中的大樹上，不似地上冰涼，還可以雙手抱頭，靠在枝干空著天空出神。

腦海中都是方才陳翎的影，陳翎喚他那聲“夫君”，還有他牽著時，心底的踏實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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