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耳旁說:「兵不厭詐。」
以我的力量完全可以掙。可我不想。今天我想做一個打不過男朋友的弱孩。
他放開我的手腕,提醒店家:「可以了,包起來吧。」
我每次比賽都一心一意,哪像薛殊,還在考慮吃,為了不讓店家把羊煎壞,這樣暴地強行結束遊戲。
店家回過神來,忙不迭地把快要焦掉的羊搶救起來,切小塊包給我。我心愉快,滿心歡喜地接過了,等薛殊付錢。
結果,他剛抬手要拿荷包,卻又改變主意,說:「你來付。」
「小氣,」我掏出一片金葉子,「不用找了。」
這一局我雖然輸了,但因此得到了薛殊的半個擁抱,所以覺得自己也不虧。我快樂地拉他在各個小吃攤前掃,填飽了肚子。他從小被別人毒怕了,對於來路不明的吃食很是警惕,只和我分了一點小糕餅和水果。
今夜的月也明亮,風也涼爽,烤絕頂的香,鮮果也甜脆。更難得的是,薛殊十分宜人,一晚上都沒有罵我。
我們吃完了夜宵,又坐船去另一個口。
這下,是正經的奉安特產市場了。本地海產珍珠不提,還有很多鹽鋪。
我有點好奇:「怎麼這麼多賣鹽的?」
「天下之鹽,十有六七產自嶺東。嶺東海鹽品質好,自然引人爭相購買,」薛殊停在一家鹽鋪前,說,「你去買一小罐鹽,帶給令兒。」
「那麼多名貴珍珠,奇巧玩意兒,我就給他帶一罐破鹽,也太寒酸了。京里吃的不也是嶺東鹽嗎?」
「他會喜歡的。」
既然他這麼說了,我只好買了掌大的一小瓶鹽,裝在了上。
買完鹽之後,我們又逛了好一會,還在一個套圈小攤上玩了半天,最後我們套中了一堆小玩意兒,滿載而歸。
往回走的時候已是深夜,市場漸漸熄燈,我還意猶未盡,一步三回頭地向後看。
夜裡風大,顧判不知從哪弄到一艘帶艙的小船。我和薛殊踏進船艙,我把懷裡抱的東西裝進包袱里,擺好碼齊,很是滿意。之後,一抬頭,卻發現他似乎正瞧著我。
我沖他笑,小小聲說:「薛殊,謝謝你。」
「……你我什麼?」薛殊語帶威脅。
「哦,不可以稱名諱,那『四郎』?你可以我嬛……咳咳,珠珠。」
「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
「不好意思,我會游泳。」
他被我氣笑了,抬手敲我的腦門:「你這無法無天的妖怪。」
沒天理,別的姑娘都被「小妖」,怎麼我是「妖怪」呢?
我不服氣:「我是穿越時空的靈魂,不是妖怪。」
「你謝我什麼?」他重將方才的話頭兒拾了起來。
「謝謝你帶我出來玩。今晚我很開心。特別特別開心。是我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最開心的一晚。我會永遠記得。」
我們在狹窄的船艙里相對而坐,膝蓋不時隨著船的搖晃而一。月過僅有的一扇小窗照進來,無法驅散晦暗。我們的聲音都不自覺地低了,好像背著人幽會的一對小人。
薛殊不說話,應該是在看著我,不知是不是在笑。
沉默中,我莫名心慌,想道,兩千萬分之一勝率的彩票也有人中,也許可能大概他會對我有一點心嗎?
良久,他嘆氣般低低喚了聲:「林如珠。」
我答應了,他又不繼續。
船到了湖上,從一方荷叢中過。
我把上下午沒說完的話接上:「三願,願得一心人,」我提心弔膽,說得極輕極慢,幾乎是一字一字將這句子吐了出來,薛殊微微傾來聽,本來半握拳放在膝蓋上的右手展開,踟躕著抬起,我不敢看他的臉,只垂眼盯著那隻手瞧,艱難地把後半句補上,「白首不相離。」
在我說出這句時,他的手重又落下了,握了起來,子也直起。
他沉默了半分鐘,忽不再像先前那樣著聲音,輕輕笑了一聲:「那賢妃要多加努力。歷代皇帝,鮮有一心之人,但我想令兒會喜歡你,」他頓了一頓,「他如今雖年,但過兩三年便會長大。你好好輔佐他,為他誕下子嗣,自然恩寵無盡。」
薛殊真的催我給他生孫子了!!!
這不再是開心夜晚了,這是鬧心夜晚。
我雙眼一閉,咬牙道:「借父皇吉言。」
薛殊「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第39章 回京
次日,薛殊上午和暗衛們出門辦事,下午時分,他們和月兒一起回來,船已裝好,送我們到渡口。
路上,月兒照樣一直挽著我的胳膊,惹得暗衛紛紛對我投來嫉妒的目。
我昨夜剛在薛殊那裡到打擊,此刻看見這個人輕而易舉俘獲所有男人芳心,我酸了。
「月兒,為什麼男人都喜歡你啊?」
「這個嘛……」眼珠一轉,掩而笑:「你知道京城垂柳街的九天娘娘廟嗎?」
王富貴老爺的府邸就在垂柳街,我從前坐馬車去王宅的時候,好像確實曾路過一個小廟:「是那個門上塗了金漆的廟嗎?」
「沒錯。每當我想讓一個人喜歡我,我便去那裡求九天娘娘,百試百靈。」
「你也太迷信了,」我本來想學點實用技巧,沒想到給我傳播落後思想,「世上哪來的神神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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