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又是個有錢人？

薛殊是真的對搶劫富人有特殊的好。

他打了六年仗，揚了國威，卻搞得國庫虧空，全天下的有錢人都要為此買單。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薛殊說：「他或許不想謀反，但卻做了謀反的準備。當年蔭公令裡頭一條，便是要出兵權，可他這些年來私下屯了多兵？」他轉眼看向恭親王，「你知道，朕最討厭的，就是奉違。」

恭親王連忙說：「我可沒有……」

薛殊打斷他：「我知道，」他瞧見他臉上淚痕錯，竟難得地出不忍的神，輕聲道，「此次我保證不傷及你。」

見他拭淚點頭，他突然又嘆了口氣：「二哥，我不想訓導你。但沉溺聲不是正道，你也該要學著上進掌權，長些膽識，好趨避福禍。你我生在皇家，一生註定風雲不測，你不能總躲在別人後。日後沒我庇佑你，你該如何？」

薛殊這番話是肺腑之言，怎料恭親王爛泥扶不上牆：「我此次立了功，你多向皇上言幾句，讓他念著我的好，他來庇佑我。我餘生都乖乖的，真有人欺負我，我忍著就是。」

薛殊扶額。我倒覺得這個無大志的二王爺也蠻可。

我見他們談話告一段落，便給他斟了杯冷茶：「二皇叔，來，驚。」

他雙手接過，有些赧然：「讓賢妃娘娘見笑了。」

「不必跟客氣。」薛殊斜我一眼，又咳嗽了幾聲。

恭親王這才發現他氣不佳，忙道：「你怎麼了？」

薛殊搖頭：「無妨，只是偶風寒，過幾日就好。」

「大夏天的，怎會著涼？快跟我回府，我請郎中給你瞧瞧。」

「不必。我這兩日住城西別苑，不去你那裡招眼，」薛殊說，「明日你再來找我，我先回去了。」

「好，」恭親王乖順道，「那你好生休養。」

我們出了門，在樓梯口上朝玉。他正被暗衛們反剪著手臂按在牆上，不知多久了，還在紅著眼掙扎，直將額角蹭出鮮，渾汗淋淋的。

顧判朝我們一拜：「爺，他下樓之後，拿了把劍要闖。」

看來這男子待恭親王是真心的，明知兇險，竟不自量力地闖救人……啊，這對耽CP竟該死的甜。

我捂著砰砰跳的心下令：「快放開快放開，讓他去。」

薛殊只冷哼一聲。

我這二皇嬸朝玉一被釋放，便踉踉蹌蹌向恭親王所在的房間衝去，想也想得出，兩人見面，定是一頓抱頭痛哭。

我顧著看人慌張的背影，沒注意到腳下臺階，險些踏空，被薛殊提著後領揪住了。

我脖子一，趕忙收回目，笑嘻嘻地向他道謝。薛殊見我站穩，撒開手道：「哪裡來的裳，不倫不類。」

「隨便買的，」我整整領，問他，「你子還好嗎？要不要？」

薛殊結實的一個人，怎麼我不在幾天，他還重冒了？

「無妨。」

出了汝南樓，早有馬車等在門外，我和薛殊同乘。

路旁的燈過馬車兩側紗質的簾子照進來，落在他蒼白的臉上。薛殊因為疲憊而低著眼，黑的眉睫掩著失神的雙眸。

我莫名對他生出一點疼惜。

方才恭親王伏在他膝上訴苦，說自己十五歲便被迫離鄉，被權力裹挾著艱難求生。不知他有沒有想過，當年薛殊才六歲，他的境遇，比他艱難百倍。

排除萬難，走到如今。他在世上，只有不多的幾條脈了，可是為了做好這個皇帝，兒不能相見，唯一的哥哥對他也只剩下畏懼和提防。

當君王，原來這樣寂寞。

我手去探探他的額頭。他沒有躲，只是掀起眼皮掃了我一眼。

「你在發燒，」我有點擔心，「看過大夫了嗎？」

「看過了。並無大礙。」他了太。

「頭痛嗎？」我擼起袖子，「我幫你按。」說罷，很殷勤地幫他額角。

薛殊大意外：「你今天難得像個人。」

「人有千萬種。我樂意溫就溫，樂意魯就魯，不管怎麼樣，我都像人。」

薛殊哼了一聲：「你樂意魯的時間，可比樂意溫的時間多多了。」

「啊？沒有吧。」他可是我老樹開花，頭一次喜歡的人，我對他還不溫嗎？我都給他按太了！

「我問你，你被救起之後，為何不乖乖等著我派人來找你？你對這裡人生地不，還了傷，到闖，難道不怕遇上不測？」

「我有手有腳，幹嘛要等著別人來找？我這麼大人了，總有一點判別危險的能力吧，」說到這裡，我又趁機拍馬屁，「再說陛下你治下的民間秩序井然，人民淳樸善良，也沒什麼不測能遇上的。」

「油舌。」

我們到了一郊外的宅邸，先前的丫鬟和小廝都在，只有涉事人等被理了。

他們果然是今天下午我離開之後才到，此刻剛剛把長久不住人的大宅拾掇完畢。一見我，幾個小丫鬟又驚又喜，一齊上來拜見。

薛殊先去自己的房間休息。我被丫頭們嘰嘰喳喳地簇擁回我的屋子，大家七八舌地問我如何生還，我添油加醋地講述了一通，聽得姑娘們呼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