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年蟄伏，不聲的主，到冷冷說出「殺無赦」的年，再到犯我者，雖遠必誅的年輕帝王。

多麼強大的意志，才能支使一個人一路披荊斬棘，坐在王座之上？

一日三秋，盼來了出宮的那天。

馬車上，小皇帝不耐煩地看著我：「你很吵。」

已經哼了半小時歌的我：「有嗎？」

「你高興什麼？」

「好不容易見到皇上，當然開心呀。」

小皇帝思索一陣，說：「你是嫌朕去看嫻妃，不去看你？」

嗨，我都從宮斗模式中解出來了，怎麼這位還在裡頭呢？

我心好，清了清嗓子跟他解釋道：「不是的皇上，我呢，最近覺得嫻妃妹妹也可的。現在脾氣收斂了不，你沒發現嗎？這是因為我勸過了，皇上很明顯只喜歡一個，無須和別人爭。其實這小孩兒，鬧來鬧去，就是需要一點安全，皇上多哄哄，開心了，脾氣也會變好的。上次去看就很好。」

小皇帝挑眉看我。

這個表跟他爹簡直一模一樣。

我不由揚起角：「當然，這只是我的一點拙見，一點拙見哈。」

「你在假裝大方嗎？」

「絕非如此，」我狗得大義凜然，「皇上，我不是那種醉心小小的子，我想當的是皇上的賢助，我的目標是幫助皇上就一番事業。」

小皇帝嗤笑一聲，扭過頭去。

他說：「十二庫已經開始徵收稅金。這一個月來，司呈給朕好幾份被下的狀書，還有一份沒能被下的，由刑部呈與朕理。」

司是薛殊建立的。他執政早期飽重臣掌權，掩其耳目之苦，十五歲正式當政後，第一件事就是辦了這個所謂的務司掌。所謂司，實際是個直接向他匯報的特務組織和報機構，經常為他辦一些髒事。

我應了一聲：「是告貪的狀書嗎？」

「是。一些員因為賄賂金額和富戶們有了糾紛，導致他們報。」

「皇上打算如何？」

「迄今為止，收到的折都未牽涉重要的人。再等一月罷。」

我表示贊同。

到了太虛觀，我們照例被領去了西殿，卻沒有去原來住的院子。

我隨口跟領路的坤道問了一句，說：「現下那裡住著人。」

「誰啊？」

「是周太妃。」

這是薛殊兩個公主的媽。薛殊出宮之後，三個太妃盤踞宮中一個角落，不太和小輩來往。們出都一般，位份也算不上高，又沒兒子，所以沒有長輩的地位，存在非常之弱，我在宮裡這幾個月，一次都沒有見過。

來太虛觀幹什麼？

我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上卻說：「哎呀，太妃娘娘也在，那我等下得去請個安。」

小坤道面尷尬：「周太妃……來了之後慣是閉門不出，不喜人打攪。明日一早就走，娘娘回宮後再拜會吧。」就這麼一句話，竟說得面紅耳赤。

我有所察覺，但當下放過了，沒有向下追問，只是淡淡地將此題略過了。

一到院裡，我立馬拉起團兒的手：「團兒，有件事你一定要幫我打聽！」

團兒嚇一跳：「什麼？」

「就是那個周太妃，你幫我去四問問，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越詳細越好。」

圓兒見我心略為激，抬袖給我扇風：「小姐怎麼啦？」

我這才咳了兩聲，恢復正常：「你們不覺得一個深宮子出現在這裡很奇怪嗎？我現在升了一級，以後可是要當皇后的，皇后就要對宮裡的一切不尋常了如指掌。」

團兒見我這麼上進，一時充滿士氣，行李都沒收拾，立馬出去打聽。

輾轉得到的答案是這樣的：周太妃每月都有三天會來太虛觀祈福。在這三天期間，都會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踏出房門一步。不準人打擾，連飯菜也要人放在門口，自己出去拿。

團兒莫名其妙，說：「奇怪哦，難道有什麼經書是要閉起門來修的嗎？」

怎麼沒有？男雙修啊！

史書上寫薛殊專心政事，清心寡，只和太后鶼鰈深，很踏進後宮，太后死後，更是斷絕紅塵，不再近了。

男人的，騙人的鬼。

上次出去跟約會就算了，竟然每月把一個太妃弄過來，還不是避人耳目私會，而是明目張膽地關門大戰三天。

上小號王富貴的時候都能全方位做好人設，以本來份退位來當道士，結果外頭的鶯鶯燕燕不夠你染指的，還每月從宮裡把小老婆接過來？

我高估了薛殊對自己下半的管控能力。

圓兒搖了搖我的肩，將我從走神中喚了出來：「小姐，你怎麼臉這樣難看？」

對啊，我為什麼臉這麼難看？

因為薛殊畢竟是我的老闆，他的事業就是我的事業，他現在既然要裝出家，就不應該出這種馬腳啊。他要玩兒完了，我找誰要金牌去？

我擺擺手：「沒事，你們把門守好，我練會兒劍。」

我這劍一練就是一天。練的時候眼神總是不自覺地瞟向門口。

直到深夜也沒人來。我只好悵然若失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沒等到接我去祈福大典的人，就遣團圓二人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