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裴遲在廚房洗碗,周初檸葛優躺在沙發上,看新一期的攝影雜誌。
手機就放在茶幾上。方琮電話來的時候,周初檸喊他出來接。
隔著水流聲,聽到裴遲說:“幫我接一下。”
想把手機拿給他的作停住。周初檸“哦”了聲,按下接聽鍵。
不愧是職業素養極其高的助理,聽到聲音,先是四平八穩地喊了聲“太太”,又問“裴總是不方便接嗎?”
努力忽略掉這位助理突然改變的稱呼。
“他在洗碗。有事嗎?”
都快接近十二點了。實在不懂,這個萬惡的資本家到底布置了什麽急任務,連別人睡覺時間都要榨。
不知道任務是昨晚就下好的。
因為裴遲不在公司,這一整天方琮都被困在會議室,忙得手腳倒懸。但沒擬好的申明就像一把利劍,時刻懸在他頭頂。
“裴總結婚的公告,我剛發到郵箱,要不請太太讓他空確認一下?”
見電話這頭沉默,他很有眼力見的說:“裴總對太太真的很上心。昨晚人還在申城,半夜打電話說要公布結婚的消息。還說越快越好。”
周初檸不知道,他有沒有睜眼說瞎話的嫌疑。不過想到自己昨晚才剛剛說“可以公開”,裴遲是不是也太高效了點?這件事有急到,需要連夜下達指令的程度嗎?
有點無語:“……我一會兒就讓他看。”
方琮如獲大釋:“那我不打擾太太了。”
周初檸不習慣這個稱呼,但方琮得十分自然順口,就好像本來就該如此。
掛掉電話,愣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對。這聲“太太”,該不會也是昨晚的任務之一吧?
慢悠悠踱步到廚房,看著還在整理戰場的男人:“你是不是故意讓我接的電話?”
裴遲知道一向敏銳。把手洗幹淨後,他“嗯”了聲,回頭看,“給你出爾反爾的機會。”
昨晚到今晚,已經夠漫長了。更何況的心思瞬息萬變。
周初檸對他的懷疑表示不滿,故意說:“真能出爾反爾?那我可要……”
然後頭頂那道濃鬱的影就覆了下來。剛離開一點,這張過分英俊的臉,又湊近,用目描繪:“可要什麽?”
他垂下來的眸有些深。結婚這些日子,周初檸越來越能領悟這個眼神的意思。抿住,並不打算繼續跟他杠。
裴遲並不算一個念很重的人。甚至很多次,隻要困了、不了了喊停,他真的會配合,然後盡快結束。
可今天好像不是這樣。
有些難以忍,下意識繃直了腳背,斷斷續續問:“……為什麽要這麽久?”
裴遲覆在上方,瘦強悍的將完全籠罩。他俯下,細細吻汗的鬢發,聲音沉啞:“快了。”
其實周初檸也記不清,他到底說的是“快了”還是“最後一次”,也可能兩者都說過。
但第二天起床,路過垃圾桶時,刻意放慢腳步。
目到達的地方,無論哪一種說法,好像都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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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吃過早飯,方琮過來送陸衝板和文件。
新產品投產在即,公司不論是高層還是員工,神高度繃。
裴遲坐在沙發上翻閱剛送來的文件,聽方琮在一邊匯報最近幾期的測試數據,冷聲打斷他。
“測試階段是篩選供應商,優勝劣汰,不是一次次給機會磨合。讓技部門收收這些同心,銀塵請他們來不是做慈善。”
語調清晰果決,質冰冷,充滿掌權者的迫。
客廳裏瞬間靜默。
方琮有些猶豫:“測試已經做了半年,投的人力力巨大,如果這時候……”
如果這時候撤換供應商,損失將不可估量。
裴遲打斷他:“半年沒有任何結果就該及時止損。如果供應商是無辜的,那原因就是出在我們自己的技團隊上。”
這支技團隊是裴遲六年前帶進銀塵的,過去創造過不菲的績。但過去畢竟是過去。
沒有新績,會失去價值。連同數據背後的人一起,為銀塵淘汰的廢品。
正是因為懂這句話的言下之意,方琮才忍不住背後冒汗:“……我會傳達。”
周初檸坐在餐桌邊喝牛,聽到這些話,抬頭朝那邊看了一眼。
裴遲的冷酷和果決一向知道。
大四那年,他的研究課題接近尾聲,小組員來家裏開了好幾次會。
疏冷寡言的男人,次次開口都能直擊要害。
也隻有他確認了沒問題的方向,其他人才會百分百信服,然後去執行。
那是第一次,在這個年輕男人上,看到與生俱來的迫。
周初檸因為好奇,捧著單詞書,就這麽靠在一邊的沙發上聽他們說話。
總在別人發言時低頭,裝模作樣翻兩頁單詞書,又在聽到悉的聲音後,忍不住抬頭,去看他細致淡遠的眉眼。
這種注視太過悠長。
直到後來某一次,中間小憩的時候,裴遲去臺接電話。
其中一個男生突然調侃:“你一定很喜歡你哥哥吧?每次裴遲發言,你都聽得好認真。”
一片哄笑聲裏,隻有周初檸輕輕地碎了。故作鎮定地說:“……我怎麽會喜歡他。”
“妹妹是哪個大學的?”
“隔壁二外的。”周初檸說。
“都說二外出,果然是真的啊。”男生是京市人,對這座城市好吃好玩的如數家珍:“你哥哥最近忙著給課題收尾,大概是騰不出時間陪你了。妹妹什麽時候無聊想出門玩,盡可以找我。”
周初檸沒那麽熱衷友,但如果這個人是“哥哥的朋友”,那質又有些微妙不同。
就好像給見不得人的狀況撕開一個角。融裴遲的圈子,對來說算一種全新驗——至他們可以不再隻是床上的關係。
打開二維碼,把手機遞過去:“你加我呢。”
“這麽乖的妹妹我也想要一個了。”男生加得很快,通過好友驗證後,他笑著問:“你們是表兄妹?”
姓氏不同,自然而然會被人產生這種猜測。
周初檸正在猶豫怎麽回答,聽到臺一個冷漠的聲音傳來:“你單詞都背完了?”
……這麽厚的單詞書怎麽可能背完?
怔了下,老老實實說:“沒有啊。”
裴遲坐回原來的位置上,盯著:“回房去背。”
不知道裴遲是什麽時候站在那的,但希不要是那句——“你一定很喜歡你哥哥。”
很喜歡是個很重的詞。
周初檸還沒有想好,該不該用到這麽重的詞,來形容他們輕盈到像霧像風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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