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豈能同日而語！本行不通。你說我將茉茉送給誰，誰能救一命？”沈長風大聲道。

    當初，沈被中祭天時，沈家正值如日中天的時候，而且，為了能攀附上武靖王，與整個西北派係將門好，舍棄一個祭天，並不是什麽大事。

    後來沈氏能與郭氏約定婚約，也是因著這一道關係。

    而如今，沈家江河日下，最需要的是扭轉時運，宗族各堂一致認為，簽選中家主嫡，既是祖先的一種暗示，也是對當年不能作弊的懲罰。

    所以，這次的人選，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

    即便沈長風是家主，也不可能改變什麽。

    畢竟，他這個家主，是靠著各宗族各堂擁戴，才穩坐了這麽多年的。

    三年一次人祭，旁人都能獻，偏到了他就不能。

    那麽下一步，他這個家主，也就不要做了。

    然而，沈夫人這種時候，是不會想這麽多的。

    唯一的要求就是兒活下來。

    “怎麽行不通？當初你可以將沈送給武靖王世子，咱們也可以將茉茉尋個人送了，送……就送太子！明樓抓了太子的妃子，咱們將功贖罪，把兒送給他！”

    眼看著丈夫，再看看沈玉玦。

    “啊？行不行啊？你們說句話啊！”

    書房裏安靜了那麽一瞬間。

    兩父子看著沈夫人的目，都是冷漠且憐憫。

    他們家與沈母子的關係，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獻，都不如把他們父子倆的命獻出去管用。

    沈夫人子一萎，也知道自己病急投醫了。

    一麵哭，一麵怨恨，“那你們說怎麽辦？難道真的由著茉茉被人從那宗祠塔上扔下去？而且，你們這當爹的，當大哥的，我這當母親的，還要親眼看著？！！若是那樣，我便不如先一步，死了算了。”

    沈長風被人哭得心頭一團麻。

    畢竟是從小如珠如寶養大的親生兒。

    隻有沈玉玦最冷靜。

    他將沈夫人扶著坐下，又將腦子中的想法重新籌謀了一遍，才道：

    “或許，還有一個人可以救茉茉。”

    “誰？你快說是誰啊？”沈夫人剛坐下來，又站起來了，拽著他的手臂。

    “西邊，平王。”

    “西平王？”沈長風凝眉沉了一下，沉抬眸，看他兒子。

    沈玉玦彎腰，將地上被推掉下去的東西，一樣一樣撿起來。

    一麵慢悠悠道：“禍水東引。此舉若，茉茉非但不用祭天，反而，還會為新朝皇後。”

    沈長風盯著他兒子看了一會兒，“平王距離上京，千山萬水，恐怕一時之間不能事。”

    沈玉玦替他父親將書案重新擺整齊，低著頭道：“孩兒的蘭花塢，前段日子已經重新打造完畢了。”

    他驀地抬眼，溫潤的眸中，一抹淩厲的：“有東王傾國相助，戰力，遠勝海神號！”

    可沈夫人一麵拭去臉上的淚痕，一麵眼珠子轉來轉去，琢磨著：

    “可是，茉茉被獻出去，總要有人頂上才行。不如……，正好就用那個阮清。”

    “明珠。”沈玉玦牙裏，輕輕崩出兩個字。

    沈長風：“不可！明珠與你為妻，於沈氏一族至關重要。你隻有娶，才能穩住未來家主之位！”

    沈夫人：“是啊，況且那阮清，豈是尋常人能夠駕馭的？你留著活著，將來必禍害！”

    沈玉玦看看他父親，再看看他母親，平靜地退後一步。

    跪下。

    “父親，母親，孩兒此生，都在按照你們想要的樣子活著，從來沒有要過，也不曾得到過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阮清，是唯一一次。”

    沈長風慍怒道：“不可能！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唯獨嫡妻之位，不可改！”

    沈玉玦再看他母親。

    沈夫人也厲道：“明樓，那人到底哪裏好，讓你如此著魔？”

    “隻不過得不到罷了。”

    沈玉玦淡淡道。

    他見跪求也無用，便站起來。

    “既然父親和母親心意已決，那明樓也沒什麽好乞求的了。妹妹盡管去求嫁平王，但是，蘭花塢，不會出海。”

    他轉就走。

    沈長風怒而拍桌：“明樓！你這是在威脅為父？別忘了是誰給你的統領沈家海運的權力！”

    沈玉玦站住，卻不回頭，“還有，忘了告訴父親，東王沒有我的親筆手書，是不會派出他的艦隊的。”

    “你……！”沈長風氣得胡子差點飛起來。

    沒有蘭花塢和東的艦隊在東邊牽製，分散謝遲的注意力，西麵平王的大軍就無法以“勤王”為名，趕往上京城。

    師出無名的事，平王不會做。

    做了，形同謀反。

    既然是沒把握，又吃力不討好的事，沈氏不要說獻上一個兒，就算獻上十個，平王又豈會理睬？

    合作與求助，本就是兩回事。

    沈長風這才發現，他的兒子被扔去海上磨礪的這些年，悄悄越過他，給自己培植了那麽大的勢力，居然敢在要關頭，跟他板！

    可眼下，想要救兒，也沒別的辦法。

    “行了行了，就依你所言。”

    一家三口，又將接下來如何作的細節，湊在一起對了一遍。

    如此，已經過了晚飯的時辰。

    等到差不多商議定了，忽聽外麵一聲脆響，是花盆被踢碎的聲音。

    有人聽！

    書房裏兩父子幾乎同一時間衝了出去。

    沈長風走門，沈玉玦走窗。

    眼看著兩道靈巧的影，各自向兩個方向飛掠而去。

    父子倆立刻分頭去追。

    大若半座皇宮的沈家大宅，頓時人喧狗吠，燈火通明。

    家主有命，務必要將那兩個飛賊給抓出來！

    絳雪院中，阮清都睡下了，忽然聽著門開了。

    “誰？”

    來人不應，直奔的床來。

    阮清坐起來，從枕頭下麵拿出那磨得甚是鋒利象牙筷子，藏在後，眼見著幽暗之中，那人直奔而來。

    唰地，抬手，掀了帳子。